在第二年的预选赛,他们首轮就遇见了那支曾被他们淘汰的地区强校,首战告退。
同时,中岛谨一也从赛后找上门的对手口中得知那年的真相:因为他们的教练团出现了内部分歧,赛前选手的训练受到了大影响,战术安排上更是出现了重大失误——所以中岛他们才侥幸捡漏。
而仅凭直觉打球,连教练都是由只看过电视比赛的英语老师担任的他们,连这个都没看出来。
算了,大不了就是只能被弱一点的球队选中而已。中岛自我开解着。
只要能继续打棒球。
只要能继续投球。
只要能有一支球队看上他——
但是没有。
没有一家球队向他发出邀请。
不怪别人,是他自己。
甚至不需要教练,哪怕他多问问周围的人,前辈、对手...甚至是同部门的后辈——
只要不像当时的他那样,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带着那种我一定要投出成绩给所有人看的可笑决心作困兽之斗。
也不至于又一次忘记了,自己根本就是凡人,凡人,都是血肉之躯的事实。
其实刚开始他就觉得不对劲了,球路偏得堪称诡异,可肩膀、躯干、手臂的姿势都没有问题。
到底是哪里——
“啊!”
听到惨叫的父母急忙拉开和室和院子之间的门,庭院之内,十七岁的中岛谨一捂着左手跪坐在地上。
在发出那种形似兽类的哀嚎后,他就没发出过半点声音。
尽管没有声音,但两人还是注意到了,儿子的身前的地面有一滩不明显的水渍,极小尺度内的海,但却不是湖泊。
因为成分的含盐量。
但比起额头不断涌现的冷汗,为这片只能困住某人的海洋灌输痛苦的,应该是另一处不断有液体涌出的水源...
尽管没有声音。
他的手指受伤了,再也...
没办法投球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上次脱手套的时候着急了一点?
还是坐电车的时候差点被夹住的那次?
还是说不该在比赛之后投球?又或者是现在不该投球?不该在状态不对的时候投球还是——
根本。
就不该打棒球。
就这样,因为失去了作为投手的优势,而他在挥棒上的表现...虽然不算差,在过去一年也有所长进——但也完全达不到让人忽略他作为投手的价值、也要吸收他进队的标准。
所以最终,他没有被任何一家球队选中。
而在同年级的其他人纷纷为了安稳的将来选择退出的时候,他又亲手斩断了自己的退路。
“早就跟你说过了,没把握的事情,就不要那么拼命。”
一夕之间,父母的态度也变了。
因为他不再是两人口中那个‘说不定用不上我们帮忙,他自己就能靠棒球吃上饭’的孩子。
他是需要两人帮助,才能混口饭吃的人。
“算了,你就安安心心地读你表哥读过的那所学校,工作的事情也不用——”
“我的事情,就不用你们担心了。”
那根本不像他会说的话。
所有人眼中的中岛,都是好说话的,爱笑的,虽然有时候会说一些不着边际的大话,但真的被人夸了又是表现谦虚,还很会看人眼色的人。
那样在中岛,居然当面顶撞父母。
连作为父母的两人都不敢相信。
而在发现这份被没出息的儿子亲手奉上的真实是不容忽视的事实——他真的不打算接受两人的建议,也不打算继续上学后。
两人自然是勃然大怒。
说来奇怪,明明不是什么罕见的姓氏,但从那以后,中岛谨一身边的中岛就只剩下他自己了。
直到他遇见另一个姓这个的人。
然后遇见,从他们这里继承了这个姓氏的人。
不过还好。
还好除了这个随处可见的名字,那孩子什么也没从他们这里带走。
倒不是为人父母的小气,而是作为被缠住的人,他希望至少有一个人能躲过去。
别被抓住。
小光。
别被命运抓住。
眼下,看着电视机里的人,他也如此祈祷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