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的天赋。
没有人指引,没有专业的教练,他的武器全都来自自己的模仿、领悟。
可能就是所谓的才能吧。
虽然没在人前承认过,但在某些不容易被捕捉到的瞬间、无人降临的角落..中岛也会偶尔庆幸一下。
庆幸他的才能,正好落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
所以...他能做到。
“那后来赢了吗?”
不耐烦地点燃手中的香烟后,女人漫不经心地发问,以表示自己有在听。
这个时候的中岛谨一没想过自己会跟这个和自己同姓的人结婚,还会生下一个跟作为父母的两人都截然相反的小孩。
“当然了。”
他倒是没有抽烟的习惯,因为他已经染上酒精这种不利健康的习惯了,再开始抽烟,钱包和身体都会承受不住的。
而且,虽然没能继续打棒球,但他不想浪费那个时候锻炼出来的肌肉。
对方没有说话,也没有继续抽烟,她靠在身后的老虎机侧边,看着店外破败的街景。
附近的人越来越少了,除了他们这些虽然有工作,但本质还是无业游民的人,剩下的就都是明明已经到退休年龄,却为了维持生计也没能真正意义上退休的老人。
而他们都是穷人。
所以他以为女人会问,为什么明明赢了那场比赛,带领着从来没打进过甲子园的球
队拿到了全国入场券,却还是没能成为不缺钱的棒球选手。
但是她没有。
虽然他早就意识到了,自己也只是个普通人,所谓才能,一方面是坐井观天的自满,另一方面,也是来自和他一样没什么见识的人的谬赞。
可惜他们都当真了。
好吧...就算他的确有那么一点天赋,但要想靠这种东西走到最后,还需要一点运气。
他这个人其实不缺运气。
但唯独在这件事上,他的好运用错了地方。
至少,如果当时有人告诉他,作为投手,在拼命投球的时候,也不能忘记那件和投球一样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保护好自己。
不论看起来多耀眼,一个人就能击溃无数敌人的身姿看上去多么不可思议...
但是别忘了。
站在投手丘上的,也只是个凡人。
而不是什么超人。
所以作为庸人的中岛谨一,在遇见这个态度酷到不行的女人的时候,就因为‘她好特别’这种庸俗到三流爱情小说都用腻了的理由对她产生爱慕...
也没什么好指责的吧。
“不过你为什么非得干体力活啊?不是说父母有钱吗?就算不打棒球,继续上个大学,或者读个专门学校,找份赚钱的工作也不成问题吧。”
“这个嘛...”
说出来,她会不会觉得幼稚呢。
毕竟连一向好说话的父母看来,他的选择都跟自毁前程没什么两样,虽然他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本来也没什么前程可言了。
所以那也只是个伪命题,早在决定读什么学校、找什么工作之前,他的前程就葬送在自己手里了。
尽管如此,尽管已经选错了路,但他还是不想浪费那个时候留下的东西,体能优势、肌肉,总之就是不想彻底否定那段时间的自己。
但仅仅是不否定...就够了吗。
当那个叫铃木的男人来到家里,说他的女儿在射击上有着不可忽略的才能时。
他一边觉得对方搞不好是个骗子。
一边又觉得。
果然。
还不够啊。
可是他还是不敢对女儿说些什么,因为除了是在自己肩膀上长大的孩子,她还是她自己。
怎么能把自己的不甘心押在别人身上。
他已经亲手毁掉一个人的人生了,不能再毁掉另一个。
所以说如果他能做什么,就是什么都不做。
当然,也不能太高兴,更不能在比赛现场为她欢呼——会被那家伙找到的。
跟高中的时候一样。
因为带着从来没冲出过地区赛的学校闯进了甲子园,就觉得自己能做到点什么。
所以在同年级其他人都引退的时候,选择一个人留在了社团,还用跑到强校学来的那一套训练模式,带着一群高一高二的小孩胡闹。
结果就是被其中一个孩子的家长闹到学校,说他借着训练的由头霸凌自家小孩,当时的校长只想着息事宁人,最后停掉了他主导的训练。
但毕竟是闯进过甲子园的球队,社团活动还不至于被叫停。所以他想,哪怕管不了别人,至少自己还能坚持下去——
但事实证明。
这样的坚持,也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