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我还是不想责怪曾选择逃避的自己,当然也没有资格站在没有‘前科’的立场指责作出相同选择的人。
我只是认识到了,跟安眠药一样,逃避的效果是有时限的,想要彻底摆脱失眠,也要连这种药物一起丢掉才行。
但很难。
我也不确定自己现在是否有做到,之后又能否做到。
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木兔说过的一件事。
还是我自己问他的,但我反而不记得自己为什么那样问了,我只记得他的回复——
“为什么一定要重复三遍?”
“也...没有一定啦,但好像重复的情况比较多。”
“就跟...背课文一样?”
怎么自己都不确定了,因为涉及到学习了吗?好吧,如果是这种理由,那我完全理解。
虽然我在其他事情上也拿不出多少自信。
木兔继续解释:
“重复的次数多了,自己也能通过说重复的内容,把说过的东西记下来了。所以不管是什么,如果想听什么,要是没有人对自己说,那就自己说给自己听好了。而且印象还会更深。”
“就这么三个字...你想了这么多东西吗?每次吗?”
我大为震撼,他不会有什么时间转换器之类的东西吧?所以那些看似是瞬间发动的直觉攻击,其实都是在用魔法道具作弊?
“哦,这个啊。那倒没有,只是说习惯了。”
好吧。虽然多少平复了一些震惊,但我想,就算后来只是习惯,但最开始的时候,可能也就是这么发现的吧。
我没有这种习惯,但我觉得养成一个,似乎也不错。
至少这样,对那些不确定的依赖,又能减少一点了。
房子里还是没有人,因为没有人产生的空荡,随着最后一点自然光线的退场,比之前更甚——
“欢迎回来。”
说完,我不再看眼前的景象,而是和往常一样,低头、换鞋,再回到房间。
晚餐,是昨天准备好的三明治。
是来自昨天的自己,为今天设定的‘确定’。
我喜欢确定。
“...你确定吗?”
转入这所学校还不到一个月,但结合和之前的‘纪录’,不出意外的话,这次应该能待满至少一个学期。
如果父亲没有因为喝酒耽误第二天的工作被开除,而母亲也没有因为看不惯难搞的客人把擦手巾之类的东西扔到对方脸上的话。
听上去很荒谬。
但这两个活得像昭和年代流行的搞笑漫画里的角色一样的人就是我的父母。
情节本身透露着难以忽略的黑色幽默,也就只有那个年代的人会觉得这是好笑的事情吧,因为那是个一切都在逐渐复苏的年代,大概就像春天,樱花开得最盛的春天。
可这不是故事,这是我的生活,而不论是我,还是父母,都跟昭和扯不到一起。
父母是平成年代长大的,没错,就是那个将这片土地上的繁荣一夕戳破的年代。
父亲倒是在泡沫化为乌有之前,借着祖父母的荫蔽体验过那段时间的梦幻,而他自己的人生,也染上了几分浪漫主义的色彩,但我是很久之后才从他口中听说的。
可惜,比起他口中的故事主角,我先一步认识的,是已经被啤酒瓶困住的父亲,这一点也很扫兴。因为这样我就不得不在已经知道结局的情况下,听故事的主角,亲口讲述那个尽管浪漫、却是以悲剧结尾的故事。
好像扯远了。
母亲倒是没沾上什么光,不论是父母的光,还是所谓的时代福利。
这让我和母亲有了站在同一立场的理由,但可惜的是,自我有记忆以来,母亲都是跟父亲站在一边的。
我一直是自己一个人一边。
刚开始我也觉得不公平,但自从开始上学,我也终于能接触到除两个已经借着先于我出生的优势达成同盟的人之外的存在。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就如同我最先说过的一样,我失败了。
理由还是那些,无非是不善言辞、头脑又不够灵活、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和之前一样。
我又来晚了。
但不是因为迟到。
而是每当我随着父母搬家到新的地方,转入新的学校,我都会发现,在我预备实施我精心编排的交友计划时,大家都已经有了各自的伙伴,无论是可以交心的密友,还是单纯一起行动的同伴,甚至是路上碰见只会点头打招呼的熟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