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说只有父母两个人的时候我还说不出具体的感觉,而且不管怎么说,我们也始终是由血缘纽带连接在一起的一家人。
但当那些站在一边的人中,出现更多的个体,以及由这些个体组成的,挡在我和那个世界面前无法逾越的屏障时,我终于意识到了,这道不可触碰,也无法突破的屏障,到底叫什么。
在那个场合,大概就是‘圈子’。
在接触射击之前,我也加入过学校里的其他社团,因为除了班级和从小上大的幼驯染,剩下的交友渠道几乎就只剩下这个了。
我先后加入过家政社、手工社、还有文学社,都是些不怎么花钱的社团。
但很可惜,我也没能在这些地方找到和我一样‘来晚’,或者‘落单’的人。
就在我以为这次又得一个人待到再次转学,并决心下次再也不要干这种白费力气的事情,干脆报归家部早点回家看二手书的时候。
有人找我搭话了。
准确来说,是一群人。
不过说话的倒是只有她一个,但我是知道的,这意味着她是那个圈子领头的人,而她说的话,也代表了身后几人的意思。
“我们要去唱卡拉ok,中岛同
学要一起去吗?”
“...你确定吗?”
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但我倒是知道,在此之前,我从来没跟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说过话,一个人、一句话也没有。
所以我找不到她这么做的理由。
但我听见有人在笑。
...
真倒霉。
有时也会发生这种事情,如果正好是一所管理不严的学校,如果正好碰上一群无聊的人...
落单,就不止是孤独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这也算是最开始的时候,我几乎是迫切地想要在新学校交到朋友的动因吧。
但就像我说的,我一直没能成功,所以运气再差一点,偶尔也会遇见类似的事情。
最后只能自认倒霉。
听上去很不幸,但我也从经验中学到了应对之法,不要给他们反馈、更不要做无谓的反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默默走开就好。
实在走不掉的话...
还说自认倒霉吧。
“我相当确定哦~话说我们都看见了,中岛你也没加入别的社团对吧!既然这样,就干脆和我们一起吧。”
还没等我作出反应,说话的女生就跟站在她最近的位置的那个孩子一起,一人一边几乎是强迫似的架起我的胳膊,将我从位置上带起。
还好书包已经合上了。
这是我唯一庆幸的事情。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不能跟他们一起走,倒不是不被征求意见的状况让我产生恼怒...虽然是有一点。
但更多的,还是那个更实际的理由。
“可我没办法跟你们摊钱。”
“这个就不用担心啦,我们有小濑呢!不过真看不出来啊,中岛你是花钱大手大脚的类型吗?还以为你是乖孩子来着。”
这可真是大误解。
可能是以为我把零花钱花掉了吧。
但我只是没有零花钱而已。
“一定...要我去吗?”
这么多人,应该不差我一个吧?而且还是根本不认识的人。
“一定啊。好了好了,别扫兴。对了,明天的中饭也一起吧?看你好像也还没找到一起吃饭的人,干脆就加入我们好了。”
一定也是因为这个吧。
因为太缺乏基本的交友经验,所以那种问谁都知道的道理,我却一无所知。明明已经是初中生了。
轻易建立的关系,主动找上来的人们...多半,不会有好的结果。
但当时的我还是有所顾虑的,尽管这份顾虑并没有起到应该有的效果。
“为什么是我呢?”
就因为我一个人?还是因为我是新转来的?
但也有可能,因为这群人,就是那种看不得别人落单的好人。
这样的人我也见过,但我很难接受这份带有施舍的好意,而她们的处处照顾也让我觉得不自在。
甚至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实在有些难搞,所以最后干脆跟对方说明,我其实就是喜欢一个人。
但当时我忽略了,好心到那种程度的人向来是少见的,更不可能成群结队地出现、还不由分说地把一个看上去并没有交友意愿的人,拉到自己的‘圈子’里。
“因为一看见你,我就觉得你很适合和我们做朋友啊。”
不是‘我们很适合做朋友’,而是‘你’、和‘我们’。
显而易见的区别,很可惜,我连这个,也一起忽略了。
排球部的人说木兔被夸过头了会得意忘形,但我觉得在这方面,应该没人比得上我。
我才是那个,随便给点好处,就会被人哄得晕头转向的笨蛋。
摔过一次的门槛,惨痛的经验,都没让我长出足够有用的教训。
同样的地方,我又跌倒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