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向佛的一个人,沈幼漓越清楚自己手段下作。 那些不算体面的记忆都与佛堂寺庙有关。 与洛明瑢的头一遭,他不甚清醒,将她按在蒲团之上。 僧衣盖住了石榴裙,肩背让烛火照出一片暖,沈幼漓掐住蒲团边缘的手用力到泛白,不让自己去阻止身后之人,一阵让她毛骨悚然的试探,而后—— 是难以想象的锐利辛辣,厉痛逼她仰起脖颈,逼出眼泪,像一株青竹被积雪压得弯到低无可低,而后崩断出无数竹丝扎进血肉里。 这一点也不好受。 原来斩岸堙溪,拓道开疆是这样一种滋味,痛得沈幼漓竟有一丝后悔,何必走到这一步。 长明灯在眼前忽远忽近,沈幼漓始终睁着蓄泪的眼睛,死死望着。 久而久之,她愈发恶心香烛纸钱的味道。 一逢有孕,沈幼漓立刻跑下山去,生下了女儿釉儿。 洛家对这个结果不满意,本以为解脱的她又回山中别院,日日再去叩感云寺山门,千方百计又怀上第二次,这回总算圆了洛家期盼。 说来……她的任务已经完成,早该离开洛家。 可几番孤月,屡变星霜,七年里太长,人心、牵绊都变得复杂,在四年前她就该离开,偏偏觉得自己还有时间,想着好歹陪釉儿丕儿长大…… “施主。” 守在山门的知客僧喊了一声。 万千霏思拢回匣中,沈幼漓回神,问道:“讲经会如何了?” 几年未上山,知客僧也早换了人。 僧人合掌道:“女施主来晚了,讲经会怕是快结束了。” 她满意地点点头。 穿过四天王殿,从左侧回廊绕过大雄宝殿,左起第一间偏殿就是讲经堂,沈幼漓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 在门口却被拦住。 年轻和尚面容青涩:“住持正在里头讲经,为防惊扰其他香客,还请施主随贫僧悄悄进去。” 网?址?f?a?b?u?y?e??????ù???ě?n????〇?2?5???c?o?? “好。” 沈幼漓随和尚在旁边经幡之后穿梭,并未引起任何注意。 和尚一路伸头看去,为难道:“施主来得太迟,“ “不必了,我就坐那吧。”她指了指周氏身侧的位置,那空位显然是留给她的。 “那可不成,那是洛家的位置。” “都这个时辰了还空着,当是不会来人,你们出家之人不是讲究众生平等,怎么一个座儿还分高低贵贱?” “施主说笑了,不说寺里香火银子就是一大进项,就是官家都有僧录司衙门,哪里就能真不论出身,朱衣白衣杂坐,那会惹贵人生气的。” 沈幼漓抱臂点头,“小师父说得甚是,信女拜服。” 和尚讪讪,也不想管她:“有因必有果,施主是自己来迟,可见其心不诚,不如就站在这儿听吧。” 说完就走了。 看来禅月寺也不是人人都修行到家了……沈幼漓施施然走出经幡,坐在了周氏身边。 她才刚坐下,质问就来了:“你怎么现在才来?” 大姑子洛明香精心描画的眼睛总斜着看人,见沈幼漓姗姗来迟,比自己少受许多折磨,颇感不悦。 沈幼漓敷衍道:“头疼,耽搁了。” 而沈幼漓的婆婆,大夫人周氏只是看了她一眼,重新闭目礼佛。 这在沈幼漓的意料之中,她这婆婆历来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物,知道她装病不肯来也懒得管,就算不来也不关她的事。 总归生下丕儿之后,沈幼漓只要不闹事,爱怎么样怎么样,不值得她费半点心思。 沈幼漓满不在乎,周氏也轻轻放下,洛明香翻了个白眼,暗自将账记下。 “看到没,这遭郑王女儿也来了,就坐在最前边。”洛明香不知怎的,起了谈兴。 沈幼漓看过去,目光扫过时有微微停顿。 讲经台上正中间蒲团上坐着的是禅月寺的住持智圆禅师,其余弟子侍坐在一旁,县主在瑜南城这个地方地位超然,座次摆在最前边,旁边陪着郡守夫人。 而与她相隔而坐僧人褒衣博带,宝相庄严,低垂的眉间不染半分尘俗之气。 沈幼漓轻嗤一声,移开视线。 洛明香开始喋喋不休:“这位县主是郑王的女儿,郑王本是节度使……不,原还不是节度使,只是河东手下牙军,若不是原节度使急病去世,又恰逢十七年前先帝被叛军围困凉州,郑王怎么有机会越过节度使亲子,临危受命救先帝圣驾,就这,勤王主力也不是他,而是拼死的朔方军, 朔方军和叛军几乎同归于尽,河东军才赶到收拾残局,还厚颜迫先帝下旨封王,哼,捡漏捡得跟蝗虫投胎一般,不过封王是先帝之言,雍都的圣人根本不屑他那所谓的军功,封王就是打发郑王,这县主封得也是勉强, 真是时运到了,挡也挡不住,这县主也是,派头真是越摆越大,都忘记自己是武夫女儿的时候了吧。” 她不喜欢沈幼漓,但谈兴一起,哪还管旁边坐的是什么人,非把心里那点不平发泄出来。 沈幼漓懒得接她的话,直腹诽这智圆禅师年纪真是大了,嘴巴也松,早该结束的讲经会被他拖拉得无比冗长。 她一个哈欠还没打出来,一物流星一般被抛进殿中,滚到讲经台上。 智圆禅师离得最近,待看清是什么,面色乍变,看向殿门处。 第3章 “是头颅!是一颗头颅!” 如同一滴水滴入热油之中,人群一下沸腾起来,佛殿之中出现这种血腥之物,比寻常时候更加骇人。 能坐在最前边听经的多是官宦夫人,这个距离让她们也看清了那飞来之物,有人尖叫,也有人吓晕了过去。 “阿弥陀佛。” 圆智禅师座下弟子异口同声,一句便是一次接引,渡冤魂往生,更助自己修行,勘破眼前生死,镇静以对。 平头百姓修行不到家,那曾见此血腥,只顾四处逃窜,尚年轻的僧人们也左右互看,盼有个人出来带头,大家一起逃跑,什么修行,哪有性命重要。 沈幼漓本昏昏欲睡,被一嗓子嚎醒,睁开眼就是一片黑漆漆的脑袋在攒动,很快变成排排大腚,遮死视线,条条人形抖动衣袖,推搡着朝殿门逃去,桌椅四倒。 周氏和洛明香也惨白着脸,死死拉住彼此的手,前看后看,不知道往哪儿逃命是好。 一片惊乱之中,有一僧人站了起来。 这僧人一张玉面本就惊心动魄,气质竟更胜三分,恍惚是空谷寒月,飘摇兮清风入怀,让人生不出邪念,唯心驰神往之。 众僧已是泥菩萨过河,唯见他步到台前,将那颗无辜枉死之人的头捧起,以袖拭去血污,阖上逝者双目,端端正正放在香案上。 “南无阿弥多婆夜……” 僧人合掌颂起往生咒,那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