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至于吃东西,他这些时日和宋余待在一起的时间长,外头一顿,家里一顿,他便是再能吃也不是这么个吃法。
还玩得忘了回家——姜焉磨牙,他天天两头跑容易吗!好似自己在外头有人似的!
姜焉觉得自己都要冤死了!
这傻子,他就该此时变回人身,吓死他!
黑猫心里愤愤不平地想着,却凑过去拿脑袋抵了抵宋余,还攀在他身上,伸出刺刺的舌头舔了舔宋余的脸颊。宋余忍不住笑了,偏头要躲,道:“哈哈小黑,不要舔我。”
黑猫哪里能由他,非要凑过去,湿漉漉的皮毛挨着宋余,脑袋也往他脸上糊。
待宋余拿干长巾裹住黑猫,自己也湿了,他搓了搓黑猫,叮嘱他,“我要去洗一洗,你乖乖的啊。”
宋余去净室沐浴,黑猫慢吞吞地舔着毛,脑子里却浮现太子所说要替他保媒,有些心猿意马,要是东宫愿意为他保媒,二人成就好事也不是不可能——
夜里,烛火亮着,宋余盘腿坐在床上,一只手给黑猫搓毛,一只手擦着自己的湿发。他皮肤白,热水蒸得肤色透红,白色亵衣衣襟敞着,露出修长脖颈,锁骨细瘦,身上泛着清淡的香,黑猫趴在他腿上垫着的毯子上,只觉此刻的宋余比之深受他们家人喜爱的荆芥都可口招人,让他恨不得叼在嘴里磨一磨,尾巴轻晃,爪子也一张一拢起来。
突然,黑猫听宋余说:“也不知道齐安侯去宫中怎么样了,陛下怎么突然召他入宫,该不会是因为他帮我打架了吧。”
宋余有点儿担忧,又有些紧张。
黑猫抬起头瞧着宋余,见他眼中的担忧神色不似作伪,尾巴不自觉摇得快了,心道,他能出什么事,多余担心。
宋余摸了摸猫脑袋,“小黑你记得齐安侯吗?”
他不知想到什么,抿了抿嘴唇,咕哝道:“都说外族人奔放,果不其然,今天齐安侯还问我喜不喜欢他,怎能如此不含蓄?”
“让人知道了,多难为情啊。”
黑猫快兴奋坏了,这就是中原人的含羞带怯?故事里春心萌动的中原姑娘都如此,那想来男人也差不多。宋余这模样,摆明了就是喜欢他的。
含蓄什么!
爱慕是人之天性,是神赐予人的本能,与喜爱的雌性筑巢更是本性——只要喜欢,不拘雌雄!
黑猫快活得几乎想要口吐人言,他想问宋余,是不是很喜欢他,是那种娶妻生子,共度一生的喜欢。下一瞬,他就察觉柔软的嘴唇映在自己湿润的鼻尖上,宋余说:“你放心,小黑,我最喜欢的是你。”
“谁都比不上!”
姜焉:“……”
由乐转悲,悲中又生喜似乎只是一瞬,这一刻齐安侯姜焉心里生出一丝茫然,他堂堂齐安侯,草原英杰,少年英雄,莫不是……不如一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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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很难为情,兴许是睡前同自己的小黑猫聊起了齐安侯,宋余夜里竟梦见了他。倒也不全是他,梦里是北境的飘雪,千里辽阔,朔风凛冽如刀刮得宋余浑身战栗,脸也似要皴裂,他将缰绳攥得死死的,一头扎入这莽莽雪原里。
京都是没有这样的大雪的。宋余在京都已经住了许多年,前尘忘得七零八落,可常做那些可怖的梦,这样的大雪竟也熟悉了起来。梦中的宋余在马上颠簸,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好像和以往的梦没什么区别,却又全然不同。
他身后马背上坐了一个人。
对方胸膛紧紧挨着他,隔着冷硬的甲胄似乎都能感受到他胸腔里有力的心跳声,分外的让人心安。宋余觉得这场景熟悉又陌生,一时间竟不知是梦还是真实,直到对方在耳边说,宋余,别怕。
是姜焉。
刹那间周遭景色一下子变了,纵目望去,是落日西沉,夕阳的余晖笼罩着偌大平坦的校场,姜焉与他相对,拿那浅碧双瞳望着他,问道,你寻到了吗?
寻到那个你想与生同衾,死同穴的人了吗?
宋余,你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