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焉挑了挑眉,他想到宋余拿给他磨牙的各色鱼干,齿尖有些发痒,干脆应道:“那本侯就不客气了,到时宋监生着人吩咐赫默去庄上取就是,便算本侯向庄上买的。”
宋余“哎”了声,无措道:“是我送给侯爷的,一点儿鱼,不费什么钱,今年本也有意让庄上多做些鱼。”
姜焉问:“是因着你那只猫?”
宋余提及小黑就笑了,点头,说:“是,小黑也喜欢吃鱼,它虽只是一只小猫,吃得却多,所以打算让人多做些。”
嗯哼,嫌他吃得多?姜焉瞟着他脸上的笑容,慢吞吞道:“它既吃得多,你还养着它做甚?”
宋余奇怪地反问道:“它一只小猫再能吃,能吃多少?”
姜焉:“那可说不准,你见过谁家养的猫一顿能吃四个蟹粉丸子?说不定是哪儿的妖成精了,你们中原话本不都这么说,妖怪成精了,要吃人。”
宋余眨巴眨巴眼睛,说:“话本里成精的不都是狐狸蛇妖吗?猫也能成精?”
姜焉脸不红气不喘,张嘴就来:“万物有灵,那软啪啪的蛇都能成精,为什么猫不能成精?”
宋余想想,竟然觉得姜焉说得很有道理。
姜焉:“怕了吗?”
宋余摇头。
姜焉:“嗯?”
宋余:“它如果是妖精,那一只猫要成妖怪多不容易,多吃一点也是理所应当的。”
“莫说只是四个蟹粉丸子,就是将六个都给它也无妨。”
姜焉:“妖怪吃人的。”
宋余:“小黑只爱吃肉,不爱吃人。”
姜焉:“你怎么知道?”
宋余:“我养的它,我当然知道。”
姜焉:“万一呢?”
宋余想了想,说:“那小黑要是真想吃就吃吧,我要是死了,爷爷和舅舅,文叔他们便都轻快了,不用再因我劳心劳力。”
“小黑也能饱餐一顿,没什么不好的。”
姜焉愣了愣,看着面色平静的宋余,心脏莫名地抽紧了一下,“说的什么胡话。”
“你要是死了,你爷爷他们要再经一回白发人送黑发人之苦,他们能受得住吗?”
“……便是你那只猫,日后也要流浪,受风霜凄苦,野狗撵咬,说不好哪天就陈尸街头了。”
宋余望着姜焉,半晌,道:“可侯爷不是说,小黑是妖怪吗?”
姜焉噎了噎,板着脸,面无表情道:“它是妖吗?它就是一只猫!柔弱可欺,路边的狗都能叼一口的小猫!”
“何况就算是妖,妖也是会死的,”姜焉说,“妖也需福泽深厚之人庇佑,宋余,你不是将你的猫庇佑得很好吗?”
宋余眼睛晶亮,问姜焉:“真的吗?我真的将小黑照顾得很好吗?”
姜焉说:“真的。”
“再不能更好了。”
25
太和酒楼沿着城内蜿蜒的沐江,宋余和姜焉用过饭,姜焉就说要送他回家,宋余推辞都推辞不得。好在圣上赐给姜焉的齐安侯府和长平侯府离得不远,二人依江而行,圆月皎皎,晚风徐徐拂过粼粼江面,衬着两岸闪烁的万家灯火别有一番静谧。
昭然和赫默等扈从都不远不近地缀在后头。
姜焉道:“今日我见你上马的姿势,不像初学者,宋余,你何时学的骑马?”
宋余诚实道:“不记得了。”
“几年前生过一场重病,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姜焉侧过头,看着宋余:“你今日在马上——也是因为这场‘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