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每一段本该是甜蜜的回忆中,都会让人产生刺痛的回味。渐渐的,连对方那张脸也开始在记忆里扭曲模糊,感情腐烂了似的变了味。
那是名为隔阂的悔意。
谢修半不是那种会对伴侣置气的人,也愿意包容伴侣一时闹脾气。
但他不想因此和他产生隔阂。
陆子枫没想到他会问自己,他烧懵了的脑子想不起来自己之前在气什么了,干脆一拉被子蒙住脑袋。
“你自己想,想不到就别管我,让我病死算了。”他大声道,想要给自己壮壮士气。
只是沙哑的嗓子穿过被子,显得闷闷的,倒显得很委屈。
谢修半眼底划过一丝苦恼的神情,这很难得,因为他三十多岁的年岁里什么困难都经历过了,已经很久很久,没碰上能让他纠结的难事了。
连被楚承年挑衅时,他都没觉得这是难办的事儿,别人眼里再难的事他都能游刃有余地解决,可现在,因为陆子枫没有缘由的气恼,谢修半感受到了久违的无措和苦恼。
谢修半把自己最近做过的事一条条列出来,一个个说给他听。
这是最笨的办法,但他想不出来更好的办法了。
“昨天早上你给我系领带,我晚上回来晚了,还换了条新领带,没和你说。”
昨天谢修半参加了个酒局,回来的比预想中晚了一些,中途还被人弄脏了外套,就临时换了一身。他不想打扰陆子枫睡觉就没和他说,今儿早上吃饭时就已经解释过了。
陆子枫不理他,这种小事他才不介意。
如果是楚承年的话,酒局上肯定会抱一两个小男孩,但谢修半绝对不会。提起昨晚上那个差点扑到怀里还把他衣服弄脏的侍酒,谢修半那难看的脸色,陆子枫只觉得他可怜。
就谢修半这死洁癖的性子,碰上投怀送抱这种事真的很惨。
今后大概至少一年,他都不会再参加这种酒局了。
上午助理来取文件时,还跟他调侃了一下他们谢总,说已经很久没人敢对谢修半做这种事了。
一个小小侍酒敢扑进谢修半的怀里,那必然是酒局上有人属意的。
有人想要讨好谢修半,就闻着圈子里那股吹起的风,琢磨着谢修半的喜好,特意给他送了美人投怀送抱。
一个长发、身材风骚的青年,一开口就是“先生对不起,我想着马上要结婚的事儿就分了神,您想要我怎么赔偿?”
得,还是个人妻。
看来从不让外人入住的谢家住进了别人的未婚夫,让某些有心人产生了误会。
要不是助理和他说了,陆子枫都不知道还有这等事。
“谢总特别讨厌外人进他家,平时要不是急事儿,连我都得在门外等着呢。”助理哈哈笑着,陆子枫听着他的话,总觉得心情有点莫名的雀跃。
谢修半不喜欢外人进他家里,却让他住进来这么久。
所以他在谢修半心里,并不是外人吗?
因为上午那件事,陆子枫知道了,他在谢修半心里很有份量,或许就因为这个,他现在才敢对着谢修半闹脾气吧。
知道自己肯定会被容忍,知道谢修半肯定不会对他恼火。
陆子枫扭过头,用屁股对着谢修半,“不对,你好笨。”
于是笨笨的谢修半只能继续想,想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事让他的病人置气。
谢修半把所有的可能排除了一下,他一向严谨,也很遵守礼节,彼此间的尺度也把握得很好,在陆子枫面前表现得无可指摘。
那就是今天的事了。
“因为我回来晚了,没及时陪你。”生病的人比较情绪化,也更需要有人陪着,谢修半觉得应该是这个原因。
用被子裹成的蚕蛹背对着他,忽然开始不停耸动,然后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从里面探出来。
陆子枫被自己憋得脸颊通红,一双琥珀色的眼眸也湿漉漉的。
湿润的眼睑有点发红,乌黑的头发也在颈窝堆成一团,脸侧起了点细细的汗珠。
他瞪着谢修半,“谁要你陪,你去找你的燕云雀去吧!”
陆子枫脑子正常的时候,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迁怒的话的,听着就很无理取闹,但偏偏他现在脑子不正常。
什么理智都烧尽了,只有极端的情绪无处发泄。
谢修半听到他的话后,眉头不可自控地抽搐了一下。薄唇抿起,唇线绷得笔直,这个像是恼火的表情,让陆子枫不敢说话了。
用被子盖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看。
明明是他刚对谢修半发了一通火,现在看起来倒无辜极了。
谢修半把他从被窝里挖出来,他也不敢挣扎,一只柔软的枕头被放在背后让他靠着。
“喝点水。”他端着水递到陆子枫嘴边,陆子枫看了看他冷淡的脸色。
不敢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