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心跳啊,快点平静下来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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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跑了多久,最后我实在是跑不动了,但我循着之前走过的路线,成功找到了一间忘记被锁上的空教室。
讲台也被撤走了,在彻底废弃之前,应该是某个部门的社团活动室。
不过看样子,那个部门应该也已经...
我不敢再往下想,不如说我现在什么都不敢多想。
很多时候我嫌自己的脑子不好用,不够聪明,不像那些能从容跟上老师思路,面不改色地写完作业的同学。
但现在,我反而希望自己是没有任何思考能力的白痴。
...找到了。
在教室的角落里,有一个早已清空的档案柜,玻璃柜门上还留有陈旧的胶痕。
我拉开柜门,得益于良好的密封性,铁柜内部居然没有什么灰尘,不论是上层的置物架,还是下面那个,和偌大、明亮的教室相比,显得狭小、逼仄,只要一关上柜门,就透不进任何光亮的昏暗角落。
找到了。
我蹲下来,用从制服裙下摆露出的膝盖试探着向前跪行,皮肤表面传来冰凉的触感,但我并不在意。
直到整个人都钻进去,我才发现柜子内部的空间还挺大的,简直像是原始人的洞穴。
这大概是今天唯一的一件好事,对我来说。
只差最后一步了。
调整好姿势以后,我屈膝坐在最内侧的位置,伸出手,合上了刚刚被我拉开的柜门。
终于,黑暗将我彻底吞没,但我也没有要在这里睡上一觉的意思,我只是看着无意义的一片晦暗,什么也不想。
现在,我的世界只剩下两种声音。
呼吸,还有心跳。
如果...比赛也是在这种环境进行的就好了。
没有解说员的播报,没有裁判的提醒,没有观众席传来的已经被人刻意压低、却还是无法消失的嘈杂。
更没有射击时,来自手中的气/步枪的杂音。
啪嗒。
嗯?下雨了吗?
我伸手去接,当我发现我的动作没有在视野中引起任何变化时,我想起来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根本不可能被雨淋到。
啪嗒、啪嗒。
是这里。
向外伸出的手收回,复而向上,一直到指尖触及湿润。
不是雨水,是眼泪。
一定是因为太害怕了吧。
所以早就该放弃了不是吗?
世界上哪有害怕枪声的射击选手呢。
‘雨声’越发密集,密闭的空间里只剩下液体击打着金属柜的声音,这下连心跳和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所以我当然没有注意到愈发清晰的脚步声,直到我被刺入眼中的光缝唤醒——
我下意识阻止黑暗被继续撕裂。
“这里已经满员了。”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档案柜不是车厢,这趟列车也不是我的专属。
我只是任性地想要继续独占这个在我看来已经完全属于我一个人的空间。
而我也忽略了,骤然响起的说话声,是我相当熟悉的,它只是以一种我不熟悉的语调出现——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有人。”
声音的主人听上去很沮丧,我看了看还留有大半空余的柜子,失去理智的大脑被盲目的同情驱使:
“算了,进来以后记得把门关上。”
说完,我就侧过身,面朝里侧重新坐好。
“...谢谢。”
就算背对着柜门开启的方向,黑暗还是被短暂驱散了,但还可以忍受,因为那个人进来以后,熟悉的黑暗又再次将人笼罩住。
只是,当属于第二个人的气息也随着黑暗将我包裹住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又作出了错误的决定。
连多余的声音都忍受不了,怎么会觉得自己还能忍受第二个人的存在呢。
我一边在心里吐槽着自己,一边试图从另一侧推门离开——
“我打扰你了吗?”
是的。
“...没有,是我待够——”
等等。
这个声音是——
我只想着去确认一个难以置信的答案,忘记自己伸出去推门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以及那个调整不当,完全将重心交给空气的姿势。
光亮再次打破黑暗,但这次的罪魁祸首是我。
也是借着来自身后的照射,我看清了眼前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