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过……
“嘎——嘎——”
有乌鸦在头顶反复徘徊,发出引人注目的叫声。
很好,运气还不算糟糕透顶,我心想。
之前来的路上发现不少乌鸦的尸体,本以为都被清理掉了,看来还是有些眼线保留了下来。
大概是收到了冥冥的指令,这只漆黑的鸟儿张开尖尖的喙,催促似的朝我发出了怪异的叫声。
紧接着它转身往某个方向飞去。
我迅速领会了其意图,跟上它的行动。
省去了漫无目的搜索的功夫。
最终在距离防守区西边两公里左右的地方有了收获。
那些找不到的残秽痕迹在这里到处都是,常绿坚毅的绿松林被摧毁的不成样子,粗硬的针叶大把大把地洒落一地,而我的视线很快略过现在能印证自己猜想的场景,落在一棵树前沾满松针的人影上。
死对我而来从来不是一个陌生的字眼。
得益于羂索的缘故,我曾见过各种各样的非自然死亡,溺水、窒息、毒害、坠亡……面目全非的暂且不提,那些侥幸保留全尸的人,根本不像文学作品里不切实际的幻想,彷如睡着一般闭上眼,无一例外都是看一眼就明白对方早就不在了。
我以为自己早就知道如何辨别生者与亡者了。
可当我嗅到空气中浓厚血腥味,目视着浑身浴血的黑发巫女闭眼倚靠在树下时,却第一时间忘记了去判断。
周围还留着激战过后的痕迹,被刻意扫平的空地被浸染成更深的棕赤色,这么大的出血量……
身体的行动远比思维快上一步,我在庵歌姬的身侧蹲下来,去触碰她的颈部,当察觉到颈动脉还在跳动的脉搏时,心底稍稍松了口气。
……还活着就好。
只要活着,硝子就有办法。
我迅速检查了下庵歌姬身上的伤势,确认没有伤及致命的脏器后,便以咒具撕碎校服的外套,做起基本的止血措施。
虽然庆幸歌姬前辈没有出事,不过如此一来,我心底的疑惑就更多了。
五条悟明显来过这里,和敌人交手过,甚至对手很可能付出不小的代价。
但他现在人去哪了?
正常情况下,他怎么可能把歌姬前辈一个人丢在这里。
“小……裕礼?”大概是被我的动作弄醒了,呼吸略显急促的庵歌姬缓缓睁开眼。
“是我,歌姬前辈。”我一边嘴上这么回答着,一边将她浸着血的腹部用布料扎紧,刚想再说着什么,对方泛着几分凉意的手掌就突然贴过来,放在我的脸颊上。
眼神迷茫的黑发少女看了看我,隔了几秒,似乎确认了什么,突然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太好了……”她喃喃道,“这次是……真的。”
我:“……”
我手上的动作一顿,已然从她只言片语间明白了什么。
有人利用了我的样貌欺骗了她。
据我所知,京都校那边只有一个人能拥有这样的能力。
得出结论的我没有沉默太久,只将手下的布条打了个结,说:“请好好休息吧,我就在这里。”
清醒了片刻的庵歌姬把手放在膝前,缓缓阖上眼,不知道是没力气说话了,还是又昏睡了过去。
我胳膊一抬,正打算将她整个人扶起来,伸出去的手却骤然停在中途,紧接着凭空一握召出咒具,再头也不回地往自己身后一划。
摸至身后的式神,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但是,还没完。
四周的树林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被唤醒的纸式神先后站起来,呈现出一个逐渐缩小的包围圈,将我们围困在其中。
“瓮中捉鳖啊。”我心下一沉。
这些式神麻烦就麻烦在这一点,化成人型前,根本察觉不到它们的咒力波动,毕竟没有哪一位术师能察觉到一张纸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