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说话时手指轻轻敲打着桌上那本《文艺春秋》,节奏像某种隐秘的摩斯密码。
“你的阅读视野广阔,文笔细腻入微,加之此次学校的比赛的脑洞大开,为什么不全力以赴试试看呢?况且能得奖那是最好的,如果不能获奖那也是增加了一段人生经历。”
老师的言辞恳切,让黑尾纱季心动不已,她注意到老师茶杯里的茶叶正在慢慢沉底,就像她心里某个决定正在慢慢沉淀。
的确,写作的乐趣已在她的心中生根发芽,创作时仿佛穿越至另一个维度,亲历笔下人物的悲喜人生,这份新奇与沉浸感,令她欲罢不能。
有时半夜醒来,她会突然抓起枕边的笔记本,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光记录转瞬即逝的灵感。
距征文截稿尚有二月之余,黑尾纱季决心精心雕琢她的故事框架。
她买了三本不同颜色的笔记本,蓝色记录人物设定,红色摘抄优美段落,绿色则专门用来涂改那些被划掉又重写的开头。
不过有些遗憾的是,最近黑尾拓真工作比较忙,不管是工作日还是周末都很少能见到他的身影,黑尾纱季本来打算和父亲好好沟通一番自己的新文。
玄关处父亲的皮鞋总是蒙着薄灰,餐桌旁属于他的座位常常空着,只有保温杯里残留的茶渍证明他回来过。
毕竟父亲是成年人,有足够多的阅历和人生体验,这是黑尾纱季所没有又向往的。
她记得父亲书架上那些包着牛皮纸封套的藏书,书脊上烫金的文字总让她想起遥远国度的神秘咒语。
不过还好,家里父亲不在,也有一直在家的妈妈,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填补这份空缺。
黑尾明美在生下黑尾铁朗以后就辞职在家做全职主妇,虽然后面成为了一名居家博主,但是能够给孩子们诉说的故事都不算多,不过对于黑尾纱季来说,也足够了。
母亲叠衣服时哼唱的童谣,比任何文学名著都更让她感到安心。
春末的阳光照耀在身上暖洋洋的,黑尾纱季和妈妈坐在庭院里享用下午茶,随后开始轻声交谈。
香醇的红茶加了少许牛奶和白砂糖,入口甜蜜又丝滑,再搭配上色泽可爱的马卡龙,真是有滋有味。
黑尾纱季注意到母亲总是先把马卡龙掰成两半,把更大的一半推到她面前。
她们的话题从黑尾明美的大学时光穿梭至工作后与拓真的浪漫邂逅,直至婚姻的殿堂到最后生下第一个孩子黑尾铁朗。
母亲说起父亲求婚时打翻的红酒杯,染红了餐厅的白色桌布,那抹红色在她眼底跳跃了十多年。
尽管未言明,黑尾纱季仍能感受到母亲对外界的渴望与怀念。
当说起曾经负责的项目时,母亲的手指会在空中画出创意的轨迹,那种神采是菜谱和洗衣单从未给予的。
“妈妈会觉得我和哥哥的出生打扰到你吗?总觉得从喜爱的工作上离开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黑尾纱季有些难过的询问妈妈,她有些丧气,觉得是她和哥哥的出生干扰了黑尾明美人生的正常前进。
黑尾明美温柔摇头:“你们是我生命中最珍贵的宝贝,这是我自愿的选择。不是你们让我放弃了工作,而是我选择了更加珍贵的你们。”
心中五味杂陈,虽略感歉疚,但黑尾纱季作为这份选择的受益者,她只能满怀感激,作为永远支持母亲的后盾。
她突然发现母亲眼角新添的细纹,像书页边缘自然泛黄的折痕。
晚上为了支持女儿的新文创作,并且也是为了庆祝黑尾铁朗成为排球部正选,黑尾明美做了兄妹两人最爱的盐焗秋刀鱼,还做了鲜美的菌菇味增汤。
一顿美味吃得兄妹两人肚子圆鼓鼓的。
餐后,兄妹俩在庭院中漫步,仰望明月,继续下午的话题,共同感慨一起感慨能够成为妈妈的宝贝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春末的晚风褪去了冬日的寒冷,又还没有染上夏日的灼热,这时候在庭院里吹风是最舒服的,如果能够再来上一块又沙又甜的西瓜就好了。
兄妹两人静静地吹着晚风,黑尾铁朗问起妹妹新文的打算。
“下午和妈妈聊天说起人生这些,想写一写关于人生选择的故事,不过第一次写这种类型的文章,可能效果不会很好。”
黑尾纱季托腮看着不远处,把心中的纠结说了出来。
“想写就写,自己的开心最重要。”黑尾铁朗倒是毫不在意这次征文的含金量,他敞着腿大大咧咧地说着。
扭头注视了哥哥片刻后,黑尾纱季弯着眼睛笑起来:“嗯,我也觉得。”
夜色渐深,黑尾纱季回到房间,面对着空白的作文纸,凝视着那些等待填满的格子。
台灯把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个沉默的共谋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