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腐朽,墙下累着的苦命的尸骨成了垫脚石,一时根本不见得有人守。
城门被破,晁易垂着头坐在龙椅上,阴影下的面容几经扭曲,耳边只觉翁鸣。
他…本该是这天下的主人…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碰的一声,殿门被推开,哆哆嗦嗦的士兵猛的跪在了地上,双膝直抖,开口满是颤音。
“报…敌军已至宫门……”
一言未尽,朝臣更是嘈杂,人人自危。
晁易猛从龙椅上起身,高高站在殿台下朝下盯着来报的士兵,眼底是抑制不住的戾气,沙哑着嗓音,一字一句命令道:“来人将晁怜从殿中请出,亲手送到朕手中。”
晁易的请字在口中险些被咬碎,可见有多恨。
本该是好好的,该死的从来就是她!
侍卫一愣,抬首望着高台上的人又忽地将头垂下。
左右都是个死罢了……
晁怜扶着殿墙走到窗边,还没来得及坐下,耳边就传来一阵喊杀声,接踵而来的便是兵戎相见时的碰撞,嗡嗡作响像是丧钟一般。
晁怜将窗户推开一条缝,目光所及之处还是那颗枯树,鼻尖若隐若现的血腥味,终是令人作呕。
寒风携着血气袭至殿内的每个角落,晁怜却静了下来,她等的人来了。
禁闭的殿门被侍卫给撞开,乌泱泱的人挤进殿内,为首的侍卫连脸上溅着的血都未干涸,一直往下滴,生怕让晁怜给跑了,一把将晁怜擒住,随手找个了根麻绳将双手向后捆在一起,硬拉着晁怜就往殿外扯。
晁怜的伤处还未愈合,动作稍微大一点便会扯着伤处,不免吃痛,晁怜闷哼一声,白色的衣衫染着几抹梅红。
侍卫却听不见,自顾自扯着晁怜往外赶,满眼惶恐,口中也是喃喃自语。
晁怜被扯出殿门,迈过门槛便瞧见倒在脚边还在朝外咳血的士兵,心口中了箭,口中吐着血沫,脸色涨的通红却仍死死着她,眼中满是恨意。
脑中浮过一片记忆,晁怜记着这人,旧时在她殿中守夜的小侍卫,人很是胆小,时常被殿中的其他人欺负,脑子却是好使,几次来求过自己想调个差事。
她那时允了,那人跪在地上朝她道谢,面上皆是讨好与欣喜,眼下又为何露出这种表情,她做错了什么吗。
晁怜收回了视线,一步一步朝着宫门的方向逼近,腹部的伤口也跟着撕裂,衣衫上的朱红愈加刺目,唇色更是苍白了几分,整个人摇摇欲坠似乎在下一秒便会倒下。
日光在此刻有些晃眼,晁怜被扔到晁易的身前,一个踉跄差点跌在地上。
晁易在平日里的淡然自若早被撕破,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阴鸷,双眼布满红血丝,不免显得狰狞。
宫门外的人仍在撞门,争吵的声响却在一瞬被埋没,刺耳的嗡鸣。
晁易伸手狠狠掐住了晁怜的脖子,手上青筋暴起,眼底满是戾气,似乎真的像将晁怜掐死,咬牙道:“你为什么还没死。”
强烈的窒息感令晁怜的脸上多了几分颜色,胸腔中的空气被消耗殆尽,临近濒死,晁怜却不挣扎,唇角艰难扯出一抹笑意,嘲讽似的看着晁易。
似是这目光太过刺眼,或是晁易怕死,猛地松开了手,沉浸片刻又将人捆在了宫墙之上。
“若城破,她则死。”
晁易也听闻了在外的传言,清君侧,立新王,可笑至极,这天下就只能是他的,想抢除非他先死,晁易又跌坐回龙椅上,发丝掩面,似哭似笑,一阵又一阵整个人显得有些疯癫。
晁易的臣子,面面相觑,眼神四下交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何况事关生死。
晁易的模样像是真疯了,平日里稳重的帝王,掩面啼哭又转而放声大笑,画面着实诡异。
晁易被下了蛊,他却不自知。
朝思暮从不信任何人,临走前怕晁易生事端便下了蛊,晁易若敢伤晁怜一分一毫便会遭蛊虫蚕食五脏肺腑乃至心智,暴毙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