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和我做朋友,你不觉得很可笑吗,我凭什么和你做朋友?” 他活的再怎么艰苦,也不需要一个昨晚收留的过街老鼠来慰藉取暖。 用一句轻轻松松的“朋友”,换来一个安稳的住所、填饱肚子的方式、三个江边住了十几年的人脉。 从此不用再东奔西走、讨吃讨喝,不会被人一脚踹进江里,拼命挣扎、呛着喝下一肚子冷水。 这样便宜的买卖,谁不想做? 尹晦明看着苗云楼瞬间微变的面色,笑了起来:“你别怪我心狠,是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他面上带笑,眼角微微上扬着笑意,后背慢慢靠在电梯上,姿态已经彻底放松下来。 那种惊慌失措的崩溃彷佛从未出现过,被一种尽在掌握的轻松代替,彻底消失在这张年轻的面容上。 “苗云楼,你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尹晦明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头疼,很快又松开了眉头,笑道:“不过没关系,我会努力修正这一切。” “你只需要面对我,看着我,等着。” 在他身后,电梯的墙壁因长时间使用而显得斑驳,墙面的油漆已剥落,露出底层暗黄的色调。 尹晦明那张温和的脸上,彷佛也是一块块被剥离开的油漆,把所有温暖与情分一点点剔除,只留下斑驳的真心。 他当着苗云楼的面,从兜里掏出一把枪,慢条斯理的上膛,再次抬起手来。 “……”苗云楼道,“是谁。” “嗯?”尹晦明动作一停,微微一挑眉。 苗云楼闭了闭眼,低声道:“就算你没把我当过朋友,我们好歹也一起住过一晚上吧,尹晦明,你让我死个明白。” “你告诉我,”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到底得罪了谁?” 尹晦明闻言笑了起来,不为所动的笑道:“无可奉告。” “你当我是喜剧片里的反派吗,我没有责任给你答疑解惑,”他挑起眉毛,动了动枪口,微笑道,“给你最后一点仁慈,闭上眼睛。” “嗡……嗡……” 电梯还在下降。 交叉的铁栅栏门静静的挡住全部出口,头顶的灯泡忽明忽暗,破旧的电梯间逼仄狭小,只有两个人相对而立。 黑洞洞的枪口抵在苗云楼胸口左边,稳稳端在对面的手上,仅仅与心脏相隔十几厘米的距离。 他没有任何退路。 苗云楼定定的盯着尹晦明的眼睛,眼底神色清亮锐利,几乎如深夜中的一点寒星。 然而这一点寒星在漆黑的夜色中,根本微不足道。 灰蒙蒙的雾气夹杂着泥土的腥气,在污秽浊淖的空气中,挡住了所有清明,只剩下一片生锈的虚无。 “说两句遗言?” 苗云楼眼皮一颤,闭上了眼睛。 他低着头,慢慢的伸出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不是被枪口指着的左胸,而是空荡荡的右胸。 那不是心脏的位置。 那是泥人歇息的地方。 ※ 如?您?访?问?的?网?址?f?a?b?u?Y?e?不?是?i????ü?????n????????5??????o?м?则?为????寨?站?点 神仙。 苗云楼在一片颤抖的黑暗中,对自己的心说话。 你不回答我,一定是有什么难处。 如果你尚且还有能力帮我,那么请你让我睁眼便离开这里,免除尹晦明的攻击,离开这让人窒息的电梯。 如果你已经自顾不暇,那么我希望你能记住我最后说的话,等我死了,在你漫长的生命和无限的信徒中,留下一抹洗不掉的痕迹。 记住所有人都向你索要时,只有我对你承诺。 记住我。 “我没有遗言要说。”苗云楼道。 没有丝毫犹豫,尹晦明对准他的心口,扣动了扳机。 “砰!” 只听一声脆响,有什么东西瞬间炸开,一头跌下摔在地上,成了碎片。 那声音彷佛是心脏摔碎的前奏,苗云楼心口一痛,被冲击力撞得向后倒退几步。 “呃——!” 苗云楼修长的手指抽搐了一下,下意识按住阵痛的左胸,却只触碰到毫发无损的黑色短衫和皮肉。 那一枪彷佛只是一个玩笑,扣动扳机、什么都没有打出来,然而那声清晰的脆响和阵痛,却仍在空气中回响。 他……没有死? 为什么? 苗云楼神色一滞。 刹那间,这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彷佛被无限拉长,潜意识里,有一种莫名的慌张猛然跳出心脏,瞬间堵塞了喉口。 苗云楼骤然睁开眼! 他眼睫一颤,掩盖似的很快垂下,一片青黑色的电梯锈痕再次映入眼帘——他还没有脱险。 然而那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板上,却在眼睛一睁一闭间,多出无数块四分五裂的碎片。 ——脏兮兮的,湿漉漉的,不起眼极了。 那些碎片的材质一看就十分脆弱,碎的太彻底了,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毫无人形。 然而苗云楼一眼就认了出来。 刹那间。 他空荡荡的右胸内明明没有心脏,然而一股剧痛却瞬间席卷上来,拽着肋骨扎破了他所有的内脏,让他根本喘不过气来! 他的心脏毫发无损。 可他的心上没有东西了。 苗云楼喉口发堵,眼眶瞬间泛上一抹燃烧的红色,手指用力抓着衣服,死死盯着最中间的碎片。 它没有眼睛的泥巴面上,正与苗云楼静静的对视。 苗云楼沉默了一会儿,无声的张了张口。 神仙,你听错了啊。 我没有让你为我挡枪,苗云楼和他讲道理,我是说我想让你帮我离开这个电梯,你没做到啊,我一睁眼还是电梯。 而且我不是让你记住我吗?你现在本体就在泥人里,如果泥人破碎也对你有损害,你忘了我怎么办? 我不想这样。 苗云楼看着泥人的碎片,难过的说道。 两个愿望你都没实现啊。 “……” 泥人还是没有回应他。 它只是用空无一物的面孔,静静的看着苗云楼,不置一词,不发一语。 苗云楼觉得更难过了,难过的喘不上气,眼泪几乎夺眶而出,让不堪重负的心脏剧痛着哀鸣。 尹晦明瞄准的是他左侧心脏,神仙像一个普通的泥人,一动不动,安安全全的待在他右边胸口。 它明明实现不了苗云楼的愿望。 它怎么还能替他挡住左侧心脏的伤害? “哗啦……” 一声轻细的流动声,勉强拉回来苗云楼的意识。 “……” 他停顿了一会儿,眼眶发红,慢慢抬起头来,乌黑浓密的眼睫下,眼底是暗潮涌动的恨意。 哪怕得知尹晦明从未把他当做朋友、甚至想要杀死他的时候,苗云楼都没有那么恨他。 尹晦明杀他是为了利益、是为了保护自己,是两只猛虎相斗,胜负与否不过是技不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