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你在听吗?!” 尹晦明心不在焉的盯着被单:“薄了,再铺一层……嗯嗯,在听。” “算了,胖哥你说!” 苗云楼瞪大了眼睛,见尹晦明根本充耳不闻,气的要死,立刻调转风向,食指严肃的敲着桌子,侧头质问道: “把我留在这里你能放心吗?你们这里下有小下有小小,你不觉得很不安全吗?” “是是是……啊不不不,没有的事。” 胖子被他吵的头疼,扶了扶额,一时间话都有点颠倒,只好先安慰道:“哎呀,你别想太多,我们都是深思熟虑过的,你这没事,真没事啊……” “哎呀别理他,小孩闹觉呢。” 尹晦明翻了个白眼,把被单递给齐融,顺手揉了一下后者乖乖的脑袋,低声道: “帮哥哥铺一下,我今天好像有点腰疼,不知道是不是被那尤三儿给气的。” 齐融伸手接过被单,微微一笑:“那我一会儿帮哥哥捏一捏。” “哎,好孩子,”尹晦明忍不住又揉了两下,夸奖道,“还知道给哥哥捏腰了,比让睡个觉都扭扭捏捏的小孩好多了。” “我在说正事!你到底说谁是小孩儿?!” 身后传来苗云楼崩溃的声音,尹晦明假装没听见,揉了揉耳朵,搂着手脚麻利的铺完床铺的真小孩,感慨道: “还是你好,哥哥跟你待在一起耳朵都更好使。” 齐融被他搂在怀里,盯着那只青年人修长的手掌,垂眸笑了笑:“哥哥,你准备什么时候跟他说清楚?” 尹晦明闻言顿了顿,在苗云楼看不见的地方,面上一派轻松的神色慢慢褪了下来,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 “明天吧,”他抿了抿唇,低声道,“先让人家睡个好觉。” “他担惊受怕一天了,从关风屠眼皮子底下逃跑,被一群人追着打杀,还带着一个通缉犯,也真是不容易。” 这个漂亮白净到与江边格格不入的少年,彷佛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他抬起头,用那双黑色眼睛专注看向别人的时候,所有人都会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进去,心甘情愿跳进深不见底的漆黑水潭。 在这种地方生活了近二十年,尹晦明不算是个善良的人,可是看到这个面无表情的少年被逼到绝境,他依旧忍不住伸出了援手。 哪怕这种帮助带有目的、并不单纯,却也远远超过了理性衡量出的风险。 齐融点了点头,盯着自己干净整洁的衣角,突然开口,轻声道:“哥哥,你不想让他去的话,我也可以帮你。” 尹晦明一愣,随即不由得笑道: “说什么呢。” 他亲昵的揉了揉齐融的头发,给他扶正了眼镜,凑在他耳边小声道: “你还要上学呢,好不容易把你拉扯这么大,可不是让你当个长腿的监控摄像头的。” “和活着比起来,学习算什么?”齐融低着头,静静道,“如果不用供我上学,你是不是早就可以走了?” “我现在也能走啊!” 尹晦明眼睛瞪大了一瞬,赶紧哄道:“你别这么想啊,我之前不走,是因为想和你们一起走。” “你马上要毕业了吧?等你一毕业,哥哥就拿奖学金买三个人的船票,到了新的地方,还是一家人,好不好?” “……” 齐融闻言眼神动了动,听到“一家人”还是没忍住,低着头露出了一个细小的笑容。 尹晦明时时刻刻盯着他的表情,见他笑了,终于松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脑袋,也跟着笑道: “你就乖乖听话,好好去上学,不用管家里的事,等着两个哥哥处理好,知道吗?” 他小声道:“江岸上值得信任的人太少了,最近太乱,你在上学,我也在上学,只留胖子一个人守着这里,咱们实在是太被动了。” “今天给了那么多钱,尤三儿才肯说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提醒咱们,一帮子畜生,就是这段时间太放松警惕了……” 像尹晦明他们三个这种孤儿,无依无靠、没有背景,如果不抱团取暖,哪天无声无息的死在角落里,都没人知道。 想要活下来、活的久一点,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就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四处走街串巷,收集犄角旮旯里的小道消息,用探听到的秘密换钱、换吃的、换巡逻队的庇护。 他们三个人就靠这阴沟老鼠一样的活法,活了整整十几年。 尹晦明去关风屠办的学堂里上学找出路,胖子守着这个小家、负责一日三餐的食材,齐融个子小、灵活,在街道里穿来穿去打听消息。 可是现在齐融已经长大了。 他自己倒没什么所谓,可尹晦明却坚持要他一定去上学,哪怕直到最后都学不出什么名堂,也必须去。 于是这个分工稳定的三人小队,便开始逐渐失衡。 尹晦明每天一放学就到处打工,一边赚钱一边探听各种秘密,再一条条拼凑起来提取关键,却也是分身不暇。 ——从前他探听的消息真实性高,才在众多“老鼠”中脱颖而出,可是现在他连收集消息的时间都不够了,哪里还能再细致的辨别出真伪? 眼见尤三儿的态度愈发冷淡,尹晦明愁的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怕齐融和胖子担心,还得控制自己翻身的动静。 他愁了三四天,也没想好究竟该怎么办,而就在今天,天上却突然掉下来一个苗妹妹。 尹晦明原本想帮一把就算,刚刚和苗云楼聊了一会儿,却忽然觉得心头一动。 苗云楼…… 他们现在需要有个人在外面打探消息,这个从天而降的苗妹妹一来没有亲人朋友,二来又天然不会投靠关风屠手下,不就是最好的选择? 况且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苗云楼,总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的熟悉…… 尹晦明莫名背后一寒。 他只觉得耳边传来一股湿冷的凉气,有什么东西凑了过来,一缕乌黑发丝轻轻垂在他肩上,露出一张阴恻恻的惨白面庞。 “聊什么呢,这么投入,”苗云楼面无表情道,“是我这个外人不能听的吗?” “唉,这么说真是见外了,”尹晦明叹了口气,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就这么一个老破小下水道,哪有什么外人?” “是吗,”苗云楼微微勾起嘴角,皮笑肉不笑道,“我怎么觉得,有人刚刚和内人一起商量算计外人呢?” “怎么会。”尹晦明啧了一声,一本正经的矢口否认。 “从今天起,你就是内中之内、再内不过的内人了。” 他左手搂着齐融,右手搂着苗云楼,后背顶着胖子滚瓜溜圆的肚子,和蔼的看着苗云楼,语重心长道: “你的床位就住这里,虽然简陋,但是别怕,我相信总有一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