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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70(1 / 1)

,人比先前清瘦了许多,立在光影里,形销骨立。 心底的剧痛越来越烈,陆宴朝她抬了抬手,“阿怜,过来一些。” 榻上的男子墨玉冠发,着一席云山蓝衣袍,眉目如画,好似当年两人相约踏青的模样,可宋怜却知清雅的衣袍下,他身上伤痕累累,她鼻尖酸涩,快步走过去,在榻边坐下,仔细看他的眉目。 她亏欠许多人,除却母亲和小千,面前的男子她亏欠最多最重。 若非一样的眉眼面容,谁又能将面前的女子同昔日的宋怜联系起来,陆宴心底剧痛,抬手将人轻轻拥进怀里,一遍一遍道,“我不怪你,我相信阿怜将来可为明君,方托付了江淮,无论阿怜作何选择,我永远不会怪阿怜,时势如此,造化弄人,以阿怜的才学智谋,天时地利人和凡占一样,必定心随所愿……” 肩上有被泪珠浸润的灼烫,陆宴想将她心底的痛意悉数收来身体里,下颌在她消瘦的肩头轻轻摩挲压着,眸里光影晦暗,待她平复了,也并不提江淮的事,不问她为何放弃接手江淮,只是端过旁边药炉上温着的清粥,舀了一勺,递到她唇边。 宋怜没有胃口,但端着碗的那只手,虽稳当,碗里的粥却有细微的晃动,宋怜抬手接过青瓷碗和勺,坐在榻边慢慢喝了起来。 阿晏重情义,她对他最大的亏欠,除却江淮,最让他伤痛的,还有高邵综。 她对高邵综动了心,她心悦了高邵综。 陆宴一直凝视着她的容颜,看到了她眼里的愧悔,隐约猜到她心中所想,妒忌高邵综么,自是妒忌的,可也庆幸过,庆幸长云山时,冯成挡住了她想一跃而下的去路,高邵综把解药留给了她。 林霜周慧唤醒了她消沉的意志,叫她绝了想自戕的心思。 他感念每一个拉了她一把,叫她多一点点想活着的人,哪怕这个人是高邵综。 妒意翻涌,陆宴压下了,同她问了些这段时间的事,大多是问吃饭怎么样,身体怎么样,宋怜一一答了。 他自也是看见了她手腕上的琥珀石手串,她常年行走在外,并不爱在手腕上佩戴饰物,能叫她一直带着的,自是意义非凡。 昔年他亦曾在高邵综手腕上看见过同样的手串。 垂在榻边的手指微蜷,陆宴垂了垂眼睑,也并不问会叫她为难的问题,反而温声道,“我的身体已无性命之忧,高兰玠爱你至深,必不能容你在益州逗留,你将来有何打算么?” 他提起高邵综时,语气温和,并无怨怒,反倒处处替她考虑,心中一些一直紧绷着的弦松下来一些,压在心头的石块似乎也轻了不少,宋怜想去牵他近在咫尺间的手,到底克制住了,只是轻声道,“我会先去一趟京城,找李珣,日后会寻一处落脚的地方,重新开始做生意,或者做一点别的事。” 他因远山墨画的眉目,纵是消瘦,也是西河融雪般的恒宁清俊,宋怜抬睫,看着他目光融融,“我会好好的,阿晏你也要好好的,把身体养好。” 陆宴未言语,点头应了,他目光流连她面容,又克制地收回,敛住眸底的情绪,未露一丝端倪,只是劝道,“今日奔波定是累了,今日现在益州府歇一晚,我欲往颍川,明日一早一同起程,我送你一程,当是告别。” 他轻轻一笑,“恭喜阿怜遇见心悦之人,我祝阿怜同心爱之人……我祝阿怜此后每日安平康健,日日皆有欢喜。” 宋怜岂会不知他待自己的心意,心中堆积的酸涩越积越多,她已不能同他在一起,不能陪伴他,说再多的话,也苍白无力,算算时间还算充裕,便轻轻点头应了。 她仔细看他的眉眼面容,最后到底越矩的探手自床榻里侧,取走了他藏在里面的文籍书册,他甚少生病,几次重伤都是因为她,虽是性情澹泊,被迫躺在榻上时,也十分不耐,总也翻看些书籍文简打发时间。 寻常的伤倒也罢了,现在伤在手腕,稍不注意,将来留了遗症,握不住剑了是一,阴雨天疼痛起来,每年冬日都要受罪。 柑橘的清香一晃而过,陆宴微微失神,背微绷直,又放松开,克制地收着手指,只含笑看着她。 宋怜看见他眉目舒展,自己沉郁的心情也跟着变好了一些,他,林霜,来福,周慧,福寿几人,她是想让她们忘记过去的纷争痛苦,重新好好开始生活的。 宋怜叮嘱他好好休息,想先去寻一寻罗冥。 素色衣袖从手指边扫过,滑走,带走唯一的暖意,陆宴应了一声,待那身影出去,连同月辉的光影一并被关在门外,声音再轻,也是透骨彻心的痛意。 屋舍里油灯燃尽,微光熄灭,陆宴整个人沉进黑夜里,一动不动的。 千柏知道夫人来了,但一直没进来打扰,待安顿好林女侠和周夫人,他才端着药进了屋子,漆黑的屋舍叫他心惊,快步走到榻前,见榻上的男子正看着虚空的黑夜出神,微微呼了口气,重新点亮屋里的灯。 他是希望大人能带夫人远走高飞的,千柏把知道的都说了,“夫人在北疆的形势并不算好,许多北疆近臣已接连上书,请废王妃之位,虽说畏惧定北王,驳回一次后不敢再上呈,可心底对夫人是十足厌恶的,夫人若想在北疆立足,将来必是难上加难。” 他忍不住劝,“夫人在北疆,不会快乐的,大人带夫人离开罢。” 陆宴苦笑,“她只是暂时不想理会自北疆臣将,将来若有意插手朝事,上了心,那些臣子难不倒她。” 他端过药盏,一饮而尽,“她已动了心,若只能选一样,我选她顺心遂意。” 夫人同北疆王相处时的情形,千柏见过,心底也有担忧过,如今担心成了事实,一时也怅然,看着榻上失魂落魄的男子,心中不忍,“夫人心中必定也有大人的,否则怎会赶来益州。” 陆宴将药碗放回托盘里,温声道,“宁愿她直接去的江淮。” 千柏整理包袱的身形顿了顿,过了一会儿才劝道,“如今夫人放弃了也好,毕竟以当今的天下大势,不节外生枝,北疆可在月余内结束动乱,天下百姓,江淮的百姓,也能免于战乱之苦了。” 陆宴微微摇头,他同千柏自小相识,似主仆,也似亲友,便也不惧同他说妻子一些惊世骇俗的言语,“昔年她经营郑记,有一日从府衙记册回来,同我说,若是后宅的女子走出家门,世上做生意的人多了一倍,做官的人多了一倍,那铺子里摆放的商货价钱会低一半,品质反而更上乘,为官做宰的,自会更有品格更有能力才学。” 她许是在记册的官员那受了些许为难,也或许是看不上对方的能力,回府同他说起这些话,叫当时侍奉她的百灵目瞪口呆,他当时安慰她勿要动怒,却也只一笑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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