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宴屯兵安县,收到郭惟阳被俘虏,成参战死,郭闫兵败,率残兵退入郑州的消息,悬着几日的心放下不少,实则在他看来,李珣可以不必着急入京,毕竟阉党不得人心,蜀中义军的名声已传遍十三州,京城百姓开城相迎,欢呼庆贺太孙殿下入主京城,正是得民心之时。 叫百姓看来,北疆军尚需感激蜀军,此时北疆军若挑起兵战,便是师出无名,谁再挑起战乱,谁便是罪人。 北疆再想一统天下,也需静待良机,只要李珣不犯大错,两地便可相安无事。 他甚至能想象她此时是何等欢喜高兴的模样。 斥候送来信报。 郭庆领军南下,叫北疆军截杀,郭庆领小股残兵往北逃窜,退入羌胡。 景策看完信报,再去看舆图,忽而道,“可惜性别反了,若宋女君是男子,你同高世子是女子,宋女君娶了你二人,这舆图岂不是三合而一,也不必相争了。” 陆宴正饮茶,呛咳半晌,如画的眉目里带起些怒意,“你胡说什么。” 景策是有些阴阳怪气,毕竟江淮实力不俗,上上下下对郡守令忠心耿耿,未必没有逐鹿天下的能力,他却只偏居一隅,廷议上几次兵动,武将们都以为恐怕要牵扯进纷争里,英雄也有了用武之地,可多只是守在边线,一兵一卒也没越界过。 不必牵扯进战乱,百姓们自是高兴,群臣里主和的多,对祁阊公子越见爱戴,加上十三州余下势盛的两家,北疆和蜀中,皆可做明主,想锐意进取的,渐渐也没声了。 景策看着好友,此人这些年难得开怀,今日为蜀中战事心悦,他便也不再说些扫兴的话,慢吞吞起身,“走了。” 陆宴眼里带着笑意,虽知北疆那人必定也收到了消息,却还是提笔写了封信,将蜀越战事的战报差人送去徐州。 斥候走了他便有些后悔,藏不住的炫耀之心叫他失了君子之风,只问了张青,人已经骑马走了,便也歇了追回的心思,只那兰玠世子比他想象的还要失态,隔日一早便送了回信来。 绢帛上字迹铁画银钩,锋锐内敛,道若他陆祁阊自一开始便信她能做到,她又岂会远走蓝田,且覆上一封誊抄的婚书。 陆宴立在窗前,那株陶盆里的橘树日渐丰茂,他已将其移到书房外空地里,窗户开着,每日都能看见,今岁已开了花,结了果子,待到夏日时,必是满庭馥香。 张青快步从门外进来,面带喜色,“主上,有女君来信。” 女君偶尔会问起主上近来如何,但并不常来信,这时节偶然得了一封,他替女君高兴,也替主上高兴。 眼见主上快步出来,自接过信笺起,眉间浮起层叠暖意想念,不由笑问了一句,“女君可是同主上告知喜讯了。” 斥候打探来的,总不比她亲自告知的好,陆宴收了信笺,“备马罢,我出去一趟。” 张青应是,李奔退守奉节,此人就用手中五万兵马,死守奉节月余,竟还无败相,日前新帝已被‘护送’回了新郑,同郭闫、郭家军汇合,女君连同茂庆茂先生,也来了奉节城外军营。 奉节离广汉不算远,一日路程也就到了。 宋怜在奉节城郊买下一处院落,正是春夏之交,院中一株榆钱树林叶茂盛,篱笆木上珍珠梅盛开,似繁星点点,清风徐徐吹过,宋怜杵着下巴,看着夜空下远山清远,待见那玉带缓袍的男子于松风明月里缓步而来,不由站了起来,“阿宴——” 他眉目如画,通身澹泊宁和,溶溶月辉落至肩头,更添清雅,这一条荒芜小径便也成了一幅蔚然景色,遗世独立。 宋怜快步走至他面前,郭闫战败的消息,她最想告诉母亲和小千,然后便是阿宴,宋怜看着他走近,温声道,“我准备了一壶竹叶青,阿宴陪我。” 便如同昔年平津侯府中,她若起了兴致请他饮酒,他便猜是给岳母和小千新寻了一个好大夫,亦或是郑记的生意做成了一笔好买卖。 自云泉酒以后,她便不饮酒了,轻易也再不会醉。 陆宴便想起那封誊抄的婚书,坐下给两人斟酒,“阿怜不愿杀李奔么?” 宋怜抬了酒杯,是一套瓷白釉色的酒盏,一盏只够喝两口,她抿了一口,数年不曾饮酒,昔年千杯不醉的能力好像退步了许多,只这一口,便起了些困意,她杵着脸颊看他,“此人对李氏一朝忠心耿耿,先帝厌弃太子,他便也绝不会效力太孙,只是他守城能力不弱,硬要攻城,伤亡太重,得不偿失,另想它法罢。” 宋怜支起来些身体,又斟了一盏酒,双手抬起,认真道,“谢过阿宴,阿宴给的斥候令,还有京官诸臣的名册,很有用。” 她今日一身素色衣裙,并无钗饰,只一直白玉簪簪着半垂耳侧的云鬓,一对垂落的珍珠耳饰,月光里泛着柔光,清丽潋滟的姿容令陆宴恍了神志,一时只以为是在梦中。 从她手里接过酒盏,手指触碰到温凉的温度,叫他眼睫垂落,仰头将这一盏醇香引入喉中,也不必她再斟酒,自己提了酒壶,自斟自饮。 宋怜同他做了许多年夫妻,察觉他不怎么开怀,握住他要斟酒的手臂,凑到他面前看他,“阿宴,你怎么了,蜀中夺下京师,你不开心么?” “怎会。”陆宴取出那一张誊抄的婚书放在案桌上,看着她声音温润宁和,“这是北疆世子今晨差人送来的,我同阿怜的关系,世子将这封婚书送来给我,挑衅的意味未免太浓。” 哪有什么婚书,宋怜怔住,取过信帛展开来看,见上面写着何人与何人于何时告祭天地,结为夫妻,看字迹便知是高邵综杜撰的,将绢帛揉成一团,裹着一粒石子,丢去右侧一处灶台里,心底恼火。 知阿宴这些年已叫高绍综的事伤透了心,也不想提他,转而问他,“伯母还好么?” 那婚书叫火焰吞噬,散成灰烬,陆宴唇角勾起些笑,颔首道,“江淮风景秀丽,母亲幽居山林,颐养天年,比从前高兴些。” 宋怜轻轻嗯了一声,便也不说话,只是脑袋枕在手臂上,看着他眉目出神。 陆 宴抬盏饮酒,分明不是烈酒,却灼烧得他心头发烫,哪怕他知晓,她此刻看着他,只是看着那段过去,他认识秦淑月,认识宋纤,他是她身边如今唯一认识她们两人的人,她要分享给他的喜悦,也是要分享给她两人的。 酒意上来,宋怜看着他眉眼弯弯,“那时候小千以为你要纳妾,要给你下毒呢。” 陆宴目光凝在她笑颜,几乎挪不开,想起平津侯府的日子,清越的眉宇间亦带出暖意和想念,“她已经下了,往我茶盏里下砒霜,不过因为胆子太小,毒药洒在杯盖上,叫张青发现了。” 他想起小女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