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快马留给城楼上的兄弟,我猜那郭惟阳这次还敢进广汉城,介时火箭一发,可再折损其兵力二三万。” 周名应是,立时去安排了,李珣在旁侧听着,亦觉蜀中有救,沉默几日的面容上,重新有了些松快温和,他领过兵,也打过胜仗,但大难面前,和几位将军相比,思虑还不周全,故此每次都只是多听多看。 周弋不擅兵事,虽是郡守令,也绝不指手画脚,只负责管好军粮调度,监视林圩成海几人,勿要让这几人坏了女君的谋划。 “报——” 外头信兵高呵声传来,周弋快步出去接了,打开看了以后,一时欣喜若狂,“李旋,林桓两人梓地遭遇李奔,重创李家军,杀敌三万!胜了!” * 军报在各州间往来密切,军事调动频繁,陈云立在舆图前,看着两军兵事调动,连声道好,“那郭惟阳纵是想合全军之力,如今也合不起来了,丘荣田让出蜀中,郭惟阳进入蜀中腹地,李旋率军北上,占据岩渠 ,等于是切断了李奔和郭闫和军的可能。” “蜀军拿捏着李泽,叫大周军疲于奔命,将李泽围在扶州,大周军各路兵马赶来救援,你看蜀军行军路线,兵防布置,这不是来一个打一个么?” 扶州这处地点选的着实是妙,时间也卡得精准,蜀军两两相望,大周军却顾不及相互驰援,这一战结果究竟如何尚未可知,但短短半月,蜀中已隐隐有扭转败局的态势。 陈云不由往窗前看去,男子一身青衣,身形颀长似岩崖松柏,伟岸挺拔,一语不发,也不知听没听,得见这精彩的一战,陈云这会儿正激动,想找人议论,走过去时,窗前的人手一收,漫不经心将一枚东西收进了袖中。 陈云只看见一抹淡紫色,便知是一役串腕饰,不议政时,偶尔能见,是一枚琥珀石,在蜀中得的。 陈云想道一句温柔乡,英雄冢,可念及蜀越战局,换位思忖,若他十七八时碰见这样一位女郎,不定二话不说,举手投降。 也怨不得他这冷心冷肺的主公一头栽进去。 陈云连声叹息,“女君是将京城诸臣诸将的心思盘算看得透透的,主上想用出兵相助为条件,谋娶女君,恐怕是要落空了。” 高邵综回身,踱步回了案桌前,掀袍坐下,他本也没指望能就此将她带回北疆,给李珣开出条件,目的也不是这个,他目光落在舆图上,吩咐陈云,“大周军一旦被分割,此战必败,传令上郡刘同,令他随时戒备郭庆兵马,凡有异动,截杀郭家军,占领河西。” 陈云应是,蜀中战事一旦有变,郭闫出事,郭庆必定回护,只是距离遥远,先前送去的都是捷报,那郭庆必想不到蜀军能反败为胜,待南下赶到蜀中,菜也凉了。 届时凭郭庆手中十万兵马,又怎会是李珣的对手。 北疆出了手,与蜀中来说,暂时互利互惠。 陈云不由问,“江淮陆宴无兵戈之心,有心偏向蜀中,他欲护江淮百姓周全,恐怕女君与主公二人谁赢了,江淮自会交到谁手里,介时天下唯女君和你相争,主公想过要如何做么?” 高邵综不语,陈云少不得劝谏,“事关北疆基业,主公心软不得。” 蜀中一步步走至今日,已成北疆极大的威胁,漫说是他,恐怕是主公,也没料到,尤其这一役,两军兵力悬殊,若无北疆干预,李珣入主京城是迟早的事。 只是北疆军不屑于夺人成果,也犯不着留下这等污名,北疆诸臣便无一人提及要此时发兵京城。 可宋怜此人,实擅谋断,北疆亦不得不防。 再多陈云也不能说了,他行礼告退,营帐里沉寂下来。 高邵综唤王极进来,“你带三十好手,去一趟扶州,那郭闫狼子野心,出师勤王,久不见结果,必起异心,李泽一死,大周军困局可解,他必派死士诛杀李泽,恐怕牵连他人,你带人护好她。” “此二人皆只能死在北疆手里。” 王极自是明白这两个人是谁了。 李氏一族于北疆有血海深仇,女君同主上有未了结的情仇。 他应了声是,知耽误不得,叫了虞劲,立时去暗卫营点人。 只盼得女君在他们赶到之前,安生无事。 宋怜带着李泽,一路奔走扶州,进了蜀中的地界以后,九百士兵化整为零,分割成小队,各走一路,以迷惑追军,宋怜,季朝,林霜,连带六名斥候一路,走扶州方向。 只是在距离扶州五十里一处河桥,遭到了死士围追堵截。 宋怜手握匕首,始终在李泽附近,看向远处这二十名死士,这批人武艺竟不在福禄之下。 她纵是发箭,也并不能射中对方,只能略分其神,为斥候赢得些能反杀的空档。 李泽目光落在女子侧脸,纵是风吹日晒,又涂抹着药汁,亦难掩精致的眉目,麻布衣衫露出一截颈子,柔美修长,后颈深处未曾涂抹药汁的地方,肌肤莹润洁白。 实是个绝代风华的美人。 这一路李泽也看明白了,这一行人皆以她为首,就眼下这沉着冷静的气度,也足够他另眼相待了。 李泽往远处看了一眼,盯着她的眉眼开口道,“朕不知那李珣许下你何等的好处,叫你一个弱女子为他这般卖命,不瞒你说,外头这些死士待朕忠心耿耿,且都武艺高强,你那五位护卫虽是有些身手,时间长了,也决不是对手。” “女君若肯投诚,朕必定不计前嫌,还迎女君入宫,做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皇后,岂不比在李珣手下当差,将来做个断头鬼的强。” 若是数年前刚从江淮出来,她恐怕当真会心动,只是时也易也,宋怜并未回头看他,只是从袖中取出这药包,从洼地里沾了水,涂抹在箭矢上,张弓搭箭,“圣上如今已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了么?” 她声音温和平静,清丽好听,李泽却是变了脸色,尚算清朗的面容上露出扭曲阴毒来,他虽是天子,可上头有郭闫,郭家三子,朝野上下,连那杜锡也能在他面前叫嚣犬吠。 他算什么万万人之上,算什么皇帝。 但叫一小小弱女子说破,他便已在脑中想过无数次能将这张美人皮扒下的场景,李泽盯着她,目光阴毒,“朕是受制阉党,但只是一时,女君若是肯投诚,助朕前往大周军营,朕必定保你万世荣华。” “若不然,女君怕要受碎尸万段之苦。” 宋怜并不理会,李泽中了迷药,一路来全身上下只有口能动,她专注手里的箭矢,接连射中三人。 李泽盯着她侧脸,越看越觉些许面熟,愕地想起许多年姑母设下的一场宴席,宴请京中大小门楣贵女,本是为他那表兄裴应物物色正室夫人的宴席,偏叫那陆祁阊一举成名,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