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稳着身形,与他相隔寸长的空隙,“世子怎会在此。” 高邵综垂首,目光停在两人之间的距离,眸底沉冷森然一闪而逝,“以为李珣是我绑的?” 他让出了位置,宋怜控制着呼吸转身,肩臂擦过他胸膛,体温穿过布帛,熟悉且不容忽视。 宋怜往后靠了靠,后背贴住山壁,石粒凉冷的温度,粗粝的触感令她不至昏头,诚然高兰玠对她的身体有令她失控失去克制的吸引,但一来她还有要紧事要办。 二来她拒绝他的办法,烧掉了他的来信以及连信一并送来的证据,依旧服用了绝嗣药,北疆必会有定北王妃,同他纠缠不清会有无尽的麻烦。 麻烦不止于此。 藏在身后的指尖 压着石粒,宋怜温声道,“是我误会你了。” 她低估了佛道根植人心的本事,遍查无果,哪怕猜以他的心性,只怕不屑于绑架李珣,却也不得不提防不怀疑。 高邵综目光滞了滞,视线压着她垂落的眼睫,“一句话就够赔罪了么?” 宋怜抬首,他身形极挺拔,山洞逼仄,她背靠着石壁微微后仰,下颌亦只到他肩臂的地方,些许光透过空隙,洒落他半张脸,纵有晦暗加深了阴影,也难掩清贵俊美。 她视线不由落在他薄唇,昔年肩颈被那唇触碰的温度似留下了烙印,灼热一路蔓延。 宋怜别开视线,避开他被光影描摹的喉结,微偏了偏头,从布袋子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水囊,揭了盖子,小口小口喝着,漏下的水珠从脖颈滑落,冰凉的温度带走些干涸的燥意。 她知自己的情况,近半年来忙于政务,并未寻欢,见了高兰玠,容易起情亵之心。 实在不太好。 宋怜转而解释此行非她不可的原因,“南岭山广袤,山脉地势复杂,并不方便大肆搜捕,山门口狭小,里头恐怕石窟错综,整体易守难攻,想要确保萧琅无恙,安全将他救出,派兵攻打不现实。” 他只垂首看着她,波澜不惊,宋怜思忖着他出现在此处的目的,面上只耐心解释,“这里面的僧人不是普通山匪,他们个个身负武艺,极容易看出进出的人是否习过武,清莲清荷都有武艺,很容易被识别出异常,由我假扮厨娘进山做饭,是不得已的无奈。” 高邵综目光自她绯红的指尖上划过,唇角勾了勾,并不再为难她,声音和缓许多,“你安生在此候着,我自会带人救他出来。” 宋怜侧头看他,想问他日后争夺江山,他也会悉数代劳么? 他必会答会。 ? 如?您?访?问?的?网?址?f?a?布?y?e?不?是?ǐ????ü???ε?n????????????.???????则?为?屾?寨?佔?点 宋怜将空了的水囊放回袖袋里,轻声问,“日后争夺江山,你会帮我打下,让于李珣,然后自裁么?” 高邵综眸光深重了回去,竟寂若寒潭,暗沉的森冷落在她身上,宋怜只觉冬日的寒意都汇集于此,她并不避讳,依旧沉静地看着他,他二人心里都清楚,若走到那一步,兵临城下,必定只剩你死我活了。 她赢,高邵综作为千军响应的北疆王,哪怕出于安抚北疆将臣子民,一时留得他性命,也必不会让他活长久,死了,她和李珣才会安心。 宋怜并未想过靠自裁达成目的,只是想他想清楚两人各自的位置,笑了笑,“兰玠再插手蜀越政务,我便要以为兰玠是为阳谋,与我夹杂不清,惹得我同李珣君臣相忌,离间我二人了。” 高邵综冷冷看她,深眸凝结寒霜,“何必我离间,圣门抓了蜀中少主,是为寻仇,至今未将他的人头剁碎祭祀道衍,想必是露出了马脚,若非说出浈阳山一役主谋另有他人,我想不出他还能活着的理由。” “你此来南岭,焉知不是落入贼人陷阱,自投罗网。” 他神色沉冷,“此人看似坚韧,内里实则软弱狠辣,将来你因他而败,又待如何。” 竟是将李珣看成鼠辈宵小,宋怜心里生气,本已过了动怒上脸的年纪,此时却忍不住朝他莞尔笑,声音清丽婉转,“我曾于元颀有恩,他念慕我至深,若将来蜀中败了,我投兴国滨海,做海上霸主的夫人,亦不差的。” 眼见面前伟岸的身影胸膛起伏,俊美的面容沉冷阴鸷,目光冰寒似利刃,显然被气得不轻,她心底气顺了些,又沉默了下来,若非不知他的情意,她有怎会知晓这样说能激怒他。 争执没有意义,宋怜取出铜镜,连同脂膏,重新整理妆发确认没有错漏。 手臂却被拉住,一枚简单朴素的藤环手镯套上她的手腕。 只见他修长玉刻的手指拨弄腕骨处卡扣,便有暗光闪过,银针扎进山壁,针尾轻晃。 他声音依旧沉冷,“左侧机槽里一共二十枚针,涂抹的迷药可令人在半盏茶内昏迷,滕环实则是缠绕的弓弦,打开右侧机槽可用。” “这次你如果能护住自己不受一点伤,我可以给蜀中提供七千犍牛,你会对这件事感兴趣。” 手腕上指腹摩挲的力道并无狎昵,只有叮嘱,几乎与当年在酒楼茶肆,他叮嘱高砚庭勿要饮酒消沉时一模一样。 宋怜恍了会儿神,脸色些许苍白,很快恢复如常,直了直肩背,垂着眼睫道,“蜀中可以用粮食和织锦和北疆换,这些年虽忙于战事,但云氏收拢了许多绣娘,里头有六七人竟改进了纺车,便是算上运送的费用和损耗,我都能给你比冀北、江淮更优势的价格。” 边疆战事远离城郭,蜀中斥候营的人要送战报消息回来,速度没有这么快,宋怜猜测他与羯胡一战大捷,可能重挫了羯王。 于农桑耕种来说,他给的不是小数目,宋怜此时倒诚心想同他交易,抬眸看他,“具体粮价,如何运送待此间事了,我会差人与世子商议。” 咫尺间深眸漆浓晦暗,沉怒翻涌,山雨欲来,却转瞬即逝,清贵俊美的面容从面无表情,到温和内敛不过一瞬,宋怜看进他眼里,见他当真平和沉稳,看不出一丝端倪,几乎以为方才是自己的错觉。 高邵综淡淡道,“北疆需要粮食,女君若不放心,可差遣万全前往北疆,同沐云生订立契约,再行交易便是。” 他松开手指,负去身后,语气不咸不淡,“不是赶时间么?” 宋怜忍不住看了他好几眼,一时拿不准他要做什么,只能暂且压下疑虑,检查过妆容衣着,提起布袋出了山洞。 距离桑娘所说的山腹还有半个时辰的路,宋怜顺着红杉木林一路往南,转过一处密林,唤出昨夜便潜伏进山林里的福华,低声吩咐,“让成海调兵守住东湘城外官道,通知来福多准备些运送粮食的马车,随时待命。” 福华应是,看了眼前头的密林,女君本就猜测山里恐怕藏着粮食,想来是比预想的要多上很多。 “恐怕有陌生人混进了我们的人里,仔细排查。” 福华面皮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