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是多拉。”
萨若汶被尸臭熏了下,才蹲下身探查了下,沮丧地认出了人,“是一个找我学琴的姑娘。”
“萨若汶……”哈迪斯皱起眉,摸上他的肩,眼睛瞥向村庄的方向,有些担忧他。
“……”萨若汶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在尸体的眼睛上放了两块银币,抬起头说,“我们继续走吧……去村子里。”
哈迪斯看了他一会儿,便扶他起来,两个人似乎都默契地没有上更快一点的马车,选择步行走完最后一段路。
但哪怕缓慢的步行,也终究会走到路的尽头,可那却没有到达村子,而是无法往下继续前行——
大火在弥漫,犹如神怒,犹如人怨,萨若汶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这么猛烈的火焰,甚至蔓延到了水面之上,将芦苇燃烧殆尽还不停歇,遮天蔽日阻拦一切人的前路。
他仅仅靠近了一分,便被贪婪的火舌撩到,忙退了一步,哈迪斯怕他出事,连忙在后面扶住了他。
但萨若汶其实好好的,冒出的火焰甚至没有触及到他因热浪翻飞的长发。
只是他在这空气都跟着扭曲的滔天巨火前,却如同一个被冰水从头倒下的大傻子,连思维也冻结、破损了那么一瞬间,全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萨若汶?”哈迪斯叫他,但却像隔了一层软膜,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
“萨若汶。”
声音更大了,但依旧嗡嗡的杂音依旧在响,萨若汶甚至有点儿不明白对方在叫谁。
“萨若汶!”
声音一下激烈了,哈迪斯也不留情,使劲儿拍了下对方的背,剧痛炸到脑子里,萨若汶这下被炸醒了,像刚学会呼吸一样吸了两口气。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声音飘忽得像鬼,觉得自己看不见,力量探知的反馈可能有误,就去问身边唯一能看见的人。
哈迪斯看他神色愈加惨白,突然有点儿开不了口。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对方回答,萨若汶脸都皱起了,一转身便向火海跑去。
“萨若汶!”哈迪斯拉住他的手,“别冲动。”
萨若汶回头,咬牙道:“我没冲动。”
说话间由冥蛛丝做成的琴弦自他腕间疯长,将火焰自底分割,隔出一道灼热的通路。
萨若汶对哈迪斯指着那路,似乎在证明自己清醒得很,但哈迪斯只看到了那冥蛛丝在火焰下烧毁又迅速生长的模样。
这火并非凡火。
叹了一声,哈迪斯上前一步,他左手把人强行拉回来,右手握住悄然出现的双头叉。
手腕一转,叉尖对向升扬的火焰,带着死亡的冥力自尖头如淤泥般流出,一触及火焰,便将对方尽数包裹,在死亡的威逼之下,那本嚣张跋扈的火迅速后退,惨叫连连。
“走吧。”哈迪斯拉起人类的手,朝火焰退却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萨若汶吐了口浊气,收回琴弦,跟着他向前走去,走上那火舌撩过的废土。
除了死亡与火无形的较量,一路上,都过于安静了。
萨若汶看着周围,虽然已经猜到可能发生的事,但每见到一分熟悉的轮廓,他还是忍不住低落。
怎么会一下这样?
尼克劳斯的村子里,有一棵几人环抱才抱得住的老树,算是整个村子的地标,劳作完的农民们和玩累的孩子们都喜欢跑树下休息,连村里决断大小事的会议,也喜欢跑树下来开。
但如今,萨若汶走到这棵老树下,看它几乎烧焦成炭的树皮,它已经被无情火焰吞噬殆尽的枝叶,有一种莫名的虚假感。
他认了下方向,立刻朝树的东南方跑去,哈迪斯跟着他,但皱着眉,眼睛不断扫视着周围,越靠近村子,他越觉得奇怪。
村子四周都种着乳香树,树脂在火焰中散发着浓香,几乎要盖住腥臭的焦味儿。
突然,哈迪斯扫见了一个地方,皱起了眉。
那地方平白出现了个大坑,房屋与人都被压在坑底变了形,又贴在地上被火烤成道道黑影。
而大坑与黑影的痕迹,如若站至高处看,多像一个巨人的脚印。
萨若汶还没有意识到身后神的不对劲儿,他现在满心满眼的就是赫格蒙这个小孩儿怎么样了。
对方带着他给的带有他力量的手链,应该能在这场火焰里保护他。
应该。
萨若汶咬着下唇,一路往记忆里赫格蒙家跑去。
已经扭曲的路边随处可见或裸露或被废墟压住的断臂残肢,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