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遇上他时,他已经彻底疯了,那不是你师父,元澈,你的师父早就已经不在了,咳,咳咳! 楼映台环住顾江雪,顾江雪捂嘴低下头去咳嗽,把嘴里的血腥味都悄悄咽了。 漆黑如山的邪祟剧烈颤抖起来,元澈胡乱摇头。 不,不会的,师父他怎么会入魔,那个揉着他的脑袋,带着他诵读仁义礼智信,最是温柔的师父 顾江雪说自己为师父做得够多了,可怎么够呢。 他名声鹊起时,有不长眼的开始诋毁延宸,说他废物一个,不配做元澈的师父。 元澈难得生气,而他师父把他送去奉神司时,元澈吓坏了,以为师父不要他了。 延宸无奈失笑,再三保证不会,还定下每半月来看他的约定,元澈才勉强愿意在奉神司求学。 在奉神司度过的前半个月,元澈很开心,奉神司的先生们尽是大能,哪怕在术法的悟性上笨拙如他,其实也能听懂一些,假以时日,起码也能有点进步。 师父来看他时,他开心地与师父说了好久,然后他看到师父眼中的欣慰与放心,以及释然。 就好像,他只要完全放下心来,就会松开元澈的手。 元澈的开心凝固,一下如坠冰窖。 他被师父捡回来,他只有师父一个家人,师父也就剩他了。 师父怎么能不要他呢? 于是他开始跟同窗学子们客客气气,不敢深交,刚用了点功的术法再度放下,就怕师父看他过得好,放下心来,哪天悄无声息走掉。 顾江雪大约是看出来了,劝过他几回,但元澈不敢赌。 他又不会去主动惹事打架,别的都不要紧,还是师父最重要。 后来离开奉神司,随着他名声愈发响亮,师父好像愈发沉默,后来,竟把两人住了十几年的药庐留给他,要搬去别的地方。 自己医术出众,流言蜚语却让师父受伤,是他错了吗? 元澈心乱如麻,延宸坚持要搬走那天,他无措地恳求道:师父,我不行医了,好不好,你别走。 他看到师父眼中闪过泪花,闪过愧疚,摸了摸他的头:别说傻话,你医术大成,为师很自豪,是我无能,没什么再能教导你,你为了我,有些东西没有好好去学,真当为师不知道吗? 元澈仓皇抬头,延宸收回手:是我耽误了你,别浪费自己天分,我会经常回来看你。 但延宸不知道,对一个依赖亲人的孩子来说,只要他给出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元澈的承诺,元澈就不必惶惶不安。 延宸以为自己无能,以为自己离开元澈才是为他好,但元澈要的根本不是这样的好。 他们都没错,可他们又都错了。 元澈宁愿变成邪祟也想回来看一眼,是怕师父从此郁郁寡欢,消沉度日,甚至殒命。 他没有想到绝望的延宸竟然选择了入魔。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怪物整个身躯爆发而出,那是亡灵最痛苦的哀嚎,余声震荡,震得人头胸嗡鸣,在凄凉的回响里神魂被撞得晕眩,险些失去神智一起扭曲地哀鸣。 楼映台以剑化诀飞速在楼依依鬼主两人身前落下剑阵,挡住了祟音的侵袭,但他和顾江雪身前的防护就有些来不及。 他本想催动化龙身,直接用灵力相抗,只会轻微受点伤,不过他眼睛刚化出龙瞳,九瓣金莲就先一步跃至身前,金光漾开,替他俩挡住了祟音。 顾江雪虽然疼得提不起劲,但灵力还在,摧动金莲不在话下。 楼映台趁机结了个印,而后让顾江雪把金莲收回去。 祟音造成的惨相没有持续太久,那一声余韵被拉长,而后越来越轻,元澈的体型也从扭曲的怪物慢慢缩小,不一会儿,他变回了十七岁的样貌,跪坐在地。 元澈泪流满面。 他像个失去所有的孩子,哭得声嘶力竭。 他在药庐建了劫境,等了好久好久,可师父都没有回来看他一眼。 原来师父是再也回不来了。 魔死后身死魂消,不入轮回。 上穷碧落下黄泉,他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师父了。 元澈哭得那样难过,楼依依和鬼主恢复神智,试探着从剑阵出来,走到元澈身边,但看着伤心的元澈,一时间也想不到说什么话。 任何安慰对此刻的元澈来说都是徒劳的。 顾江雪收回金莲,而楼映台一把捉住他的手。 你说,你杀了逼你堕落的邪魔,楼映台死死拽住顾江雪的手,凝视他的眼睛,是他吗? 顾江雪默了默,才道:是。 楼映台竭力控制手劲,但他的气息已然不稳:你在养伤时,夜里梦魇了。 此话一出,顾江雪愕然,他这才知道,原来先前与楼映台同榻时并非没有梦魇,只是被楼映台瞒住了! 他有没有在梦里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顾江雪心念电转,一时间没敢轻易开口,但嗓子里的咳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