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才又再次确认：“找我拍电影，你确定？” “我很确定。”池影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她把大概的情况说了一下，而且向陆伟声明钱都已经到位了，她现在是在攒组阶段。 又过了好一会儿，陆伟才回复：“那我什么时候能进组？” “你想什么时候进组都可以，越快越好……” “我现在立马过来能行吗？” 池影见对面是以一种很怀疑的口吻来试探，她只能以更坚定的态度回答：“你现在就可以过来，我现在在策划中心办公室，就是电影研究中心大楼，离咱们学校不远，你应该知道地方的。我们制片主任就在我隔壁办公室，你过来我可以直接跟你签合同……” 很多年后，陆伟和池影从长年的最佳拍档到最后分道扬镳，陆伟自立门户当导演拍片，两个人始终是最好的朋友。 有一次他们凑到一起话当年，说起这段的时候，陆伟居然还掉了眼泪。 因为按照他的回忆，在接到池影邀约电话时，他几乎已经决定要离开京城，放弃这一行了。 那天，他正躲在唱片大楼顶楼的角落阴暗处抽烟，当时刚刚被唱片公司的老板臭骂一顿，原因是他费尽心血拍出的那段MV，被甲方爸爸贬成了一坨翔。 陆伟自己后来自嘲，是他自己太较真了。拍一段MV，无论是歌曲的故事意境还是镜头感的表达，统统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把歌手拍得美美的就可以了。 那只是一份糊口的工作，不是陆伟自己以为的一件光影作品。 池影原本估计陆伟这边的事今天能落实就不错了，结果还没过一个钟头，就接到一楼门房保安的电话，说有人找她。 池影一头雾水地下了楼，才发现居然是陆伟！她都惊呆了，这哥们儿来得这么快，应该是打出租车过来的；但又看着不像，毕竟这年头出租车死贵，不是他们这些新丁首选交通工具，而且真要打车也不至于这样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池影脱口问道：“你是怎么来的？” “我打车过来的。” “你从什么地方打车过来的？”池影边领着陆伟上楼边问道。 听到陆伟报出的地名，她吓了一跳：“你不过日子啦！” 陆伟苦笑，池影虽然在电话里把事情说的非常清楚了，但他内心深处生怕这又是自己做的一场梦，于是丢下唱片公司那边啥都不管了，直接下楼钻进个出租车就冲过来。 七月份的天，车里的空调又不得劲儿，一路上的哥还在那逼逼叨叨个没完，陆伟自己更是焦躁得不得了，结果快到地儿又堵车，他实在等不及干脆提前下车自己抄小道跑过来了，然后就成了这幅样子。 看到了池影拿出来的那张盖着红章拍摄许可证，陆伟才真正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他都有点热泪盈眶了。 陆伟的拍摄劳务合同是在孙妍妍的办公室里签的。 孙妍妍比较懂行，她现在就相当于是整部电影的制片主任，给了个公道价。 陆伟看着合同上的金额，反而有点犹豫了。孙妍妍原本还以为他嫌少，正准备解释，没想到陆伟吐出的话倒让她懵逼了。 “要不减减，我少拿点……” 孙妍妍“噗嗤”一下笑出来了，看到陆伟就像看到刚到京影厂的自己——满腔干事业的激情，又傻又可爱。 “还是按照规矩来吧，开个好头，来日方长！”她觉得应该把事情说清楚：“我们虽然资金不富裕，但也不至于要克扣大家伙工资。更何况人工这些钱都是小钱儿，真正胶片那边开支才是大头，我只盼你们到时候开拍手紧点，我就谢天谢地了。” 这真是大实话！ 陆伟点了点头，拿笔在合同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池影看到他的手都有点抖。 签完合同，陆伟就算是自己人了，得赶紧分配活儿。 池影把剧本和分镜头都拿给陆伟，并且吩咐陆伟：“摄制组这边的事都要你自己搞定了，后面活儿多，你自己一个光杆司令肯定不行，还要专人给洗印厂送头天拍出的样片，你也要盯着……” 原本池影是打算去借一些分到其它制片厂的师兄师姐过来帮忙。 她的小算盘打得精，因为大家都是电影系统的，如果是策划中心借调的话，那些厂子看着是国字头单位开口不会拒绝，还会与有荣焉；借调的人员依旧在原单位拿工资，她们剧组一分钱不用掏；被借的人又能参与影片拍摄， 同时积攒资历和人脉——皆大欢喜。 但是目前看来，时间有点紧了，借调的话不仅要去四处打探，还要打报告走流程。 不像京影厂这边，因为这就是华影集团自己的片子，京影厂后面要跟着分钱的，所以借人借设备都是一句话的事。 陆伟看了看那些分镜头剧本，觉得对自己而言难度不大，他提议：“要不我回学校，找些快毕业的师弟师妹过来帮忙。” 池影嘱咐道：“低调点，人也别叫太多，要不然我这边人员工资不好开。” “开什么玩笑？要啥人员工资？管饭就行了！我告诉你，我当年在学校里的时候，要有这样的机会出来参加电影拍摄，不管饭我都干！” 池影有点不好意思：“你看着办吧！人来了我们这边肯定管吃管住，拍完我们再看看能不能给同学们出个实习证明之类的东西……” “就这么说定！现在是暑假，他们不用上课都闲着，一定成！” 池影把大概的拍摄计划也跟陆伟讲了。他们这部片子总体拍摄时间不多，必须要在赶在11月份之前上映，因为后面就要给马援朝他们今年的贺岁片让道了。 她也没想着要跟人家抢贺岁期的档期，马援朝这些人是华影的招财童子，雷大佬的宝贝疙瘩——做人要识趣！ 陆伟这边算是理顺了，他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意气风发地要直接回学校招兵买马。 “你原单位那边还有事儿吗？”池影在他临出门时又多问了一句。 “还管什么原单位？那玩意我也拍得够够的了，都去见鬼吧！老子的征途是星辰大海——咱要去拍电影了！” 池影都给他逗笑了，挥挥手打发他出去“拉磨”。 陆伟的效率也极高，转天就从学校那边招呼回来两位师弟和一位师妹，一下子就把摄制组搭建起来了。 孙妍妍在京影厂招待所包了一层，作为整个剧组的驻扎地，陆伟他们算是第一批入住的专业人员了。 后面陆伟和三个小跟班一直处于一种打了鸡血的亢奋状态。他们拉着孙妍妍一起跑京影厂，拉虎皮做大旗，连哄带骗借到了全套摄影设备，甚至还痞到了一处内部场房…… 这些池影都没有过问操心了，实践证明，找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