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漫的人生看起来已经没有缺憾了,但她选择离开了巍洛洛,她没有做梦,没有未卜先知,直觉告诉她应该离开。而她的私心也给出了同样的决定,只有离开巍洛洛,才能远离痛苦。
她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巍洛洛之外的世界太诡异了,在美好和寻常的表象之下埋藏着太多罪恶,她开始意识到新认下的孩子也是罪恶的果实。
那个孩子啊,渴望长生不死,渴望永远保持少年时的热情和力量,他半蹲在她面前轻声说,阿妈,这样我就可以永远保护你了。
巫漫在他离去后仰起了头,冷冷地笑,她无畏地直视着云层后的太阳。
神啊,我这样爱你,你为何要愚弄我?
你给了我做阿妈的机会,却又让我直视恶欲的炽盛。
以前,你偏爱我,又唾弃我;现在,你拯救我,又惩罚我。
我不要再仰望你了,让我来成为你。
我厌恶这个世界,那就让它在我手中毁灭!
毁灭,创生,像你一样。
巫漫用活血术成全了那个孩子,她找了原蛊很久,终于找到了最合适的,叫做“忙生”,繁衍得多,死得也快,拿来炼蛊最合适。而这个孩子的命运,在同一时刻也被她写定。
罪恶的果实是她向邪恶发出的第一枚炮弹,她会让这颗炮弹炸得宫阙倾倒,山海咆哮。
要毁灭需要力量,巫漫的术成为了巨大力量的源泉,可以运用在活死人身上的蛊也正在被她创造。
就在这方天地里,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下孕育出神奇的淡金色晶石,这一股神秘力量被巫漫利用,她培育出蛊虫,借此造出了这个秘境。
她要造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呢?像巍洛洛一样么?
不,巍洛洛的美好只能留在巍洛洛。只是,外面的世界究竟为什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可惜,她不能穿梭时空,去追溯遥远而模糊的真相。
一池清水中哪怕滴入了一滴黑墨,也是脏了。
于是,她用尽自己的心血,耗费自己的精神,以生命为最大赌注,创造了一个只有雌性而没有雄性的世界,这样就不会出现逆转了吧?
风景灵秀的秘境里生长着血蔷薇、出现了两头豹灵,还有许许多多仍待被探索发现的惊喜。
巫漫意得志满,她成功创造了自己理想中的世界,山川秘境是个闪闪发光的傲人成果,它的存在给了她向母神叫板的底气。
你看,你曾经剥夺了我的创生能力,可现在,我也成为了创世的神,我要证明你的错误,我要惩罚你造出了两性,留下了邪恶的祸根。
而我,最终超越了你。
但能做出预知梦的巫漫还是梦到了罪恶失控的那一天,彻底击垮了她沉醉于虚幻奇景中的美好梦境。
罪恶的土壤中生出了罪恶的果实,罪恶的果实可以肆无忌惮地从“富饶”的土地中汲取源源不断的养分,埋藏的野心也逐渐壮大,邪恶变得更为茁壮,茁壮到挣脱了巫漫的束缚,罪恶的果实有了入世后的新名字——余再之。
巫漫终于知道了那是一种必然,罪恶的果实必然会再度成为罪恶的因由,外面的世界用千百年完善了生长链条,囚困住无数的灵魂,造就了黑暗的循环。
覆水再难收,可她真的铸成大错了吗?
青霄之下,日光夺目,她是万物伊始,是生命之源,她的光芒和神圣永远笼罩着这片山泽,这是她能力的象征,更是她活着的唯一意义。
她可以说服自己,蛊虫总有死亡的那一天,外面的世界迟早走向灭亡,而她所创造的山川神域会成为新世界的火种和曙光。
她可以等,等待遥远的、没有期限的,那一场无人与她约定的盛约,可是她等到了眼前这些小孩们的质问。
巫漫抬头朗声:“是羲和拥有金车是错?还是盗车的窃贼有错?”
外面的世界有个传说,传说太阳神羲和驾着金车从天空中驶过,因此有了日升日落。而巫漫的金车被余再之偷走了,她梦到余再之驾驶着她的金车作威作福!
秘境外的大旱呼应了她的梦境,她让那对可怜的母女俩吃了蘑菇和野菜,她以此安慰自己,她将是大难之后唯一的救世神。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