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寨子后门原是不锁的,不知是哪个王八羔子,竟然在今儿这样的要命关头锁了门。
三儿心里骂着,手上却哆嗦个不停。
山寨着了火,那些狼便四处逃窜着找活路,眼下,已经有几只狼聚在远处冷森森地盯着他了,那群畜生知道他在开门,就等着他开打开了寨门好逃个活命呢。
三儿只得拼了命地栓锁的铁环,刺耳的铁器碰撞声当啷当啷,传出好远。
“谁!是不是还有人活着!?”
猛地,三儿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他回头看去,竟见是朱权有站在不远处,正惊喜交加地看着他的方向。
“妈的,命真大....”三儿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又立刻变了脸,朝着朱权有招手:“二爷!?您小声些,快过来!”
朱权有被吓怕了胆,平时又作威作福惯了,乍然见了熟悉的人也不疑有他,连忙向三儿的方向跑去。
“二爷,咱们大门叫人锁了。”三儿见朱权有过来,脸上立刻阴沉,侧开身子要他看门上的锁头。
“锁了?”朱权有也立刻变了脸色:“ 哪个王八羔子锁的...怎么办?”
“二爷,我看你腿脚不太方便,不如你吃吃亏,托我上去。”
三儿指了指后院寨门,后门不比前门,前门的围墙几丈高,这后门却只有两人高,若是有人托着,还是有可能翻出去的。
“等我出去了去找条绳子来,你往这腰上一栓,我不就把你拉出去了吗?”
“怎么不是你托我!!你可别忘了,你还亏了我好几条....!”
朱权有自然不信他的,呵斥到了嘴边又猛地停下。
“二爷。”三儿脸上黑沉沉的,亮出了手里的锄头:“情势所迫啊...”
这明晃晃的威胁,朱权有霎时气焰全无,被三儿拽着来到墙边,头一次蹲下给人当起了垫脚石。
三儿吭哧吭哧地爬上墙头,两手攀在围墙边缘,即便手被围墙上圈了的荆棘扎的淌血,他也咬牙硬是忍着。
“三儿...我也算是你妹夫,你,你可千万别忘了回来拉我....”
朱权有声音低低的,带着少有的讨好。
“那是...自然了。”三儿咬着牙往围墙上爬,他好赌,坐得久了手脚也退化了,眼下用来逃命也不利索:“我肯定...回来救你!!”
似乎是发觉两人想要翻墙逃跑,等着开门的狼群逐渐围拢上来,目光不善地打量着蹲在墙根的朱权有。
“三儿...你,你赶紧的啊!!你害了几条讨债人命的事我表哥也是知道的!!你若是不回来,他一定去抓你坐大牢!!”
朱权有生怕三儿扔下他,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好容易爬上墙头的三儿听到这话,脸色阴沉地回过身来。
几年以来,朱权有拿着这个把柄对他指手画脚,这临了临了,还敢拿出这话来压他?
三儿的眼神陡然狠厉起来,见朱权有紧张地盯着狼群方向,慢慢地掏出腰间锄头。
朱权有头上一凉,一阵剧痛袭来,接着便是天旋地转,差点歪倒在了地上。
“二爷!!”三儿趴在墙头上恶狠狠地盯着朱权有血淋淋的头顶,又一次举起了手中沾满血的铁器。
“丫儿怕是也活不了了,你俩去地府里头就个伴儿吧!!”
“你这王八羔子!!”
朱权有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满腔的惧意化作了怒火。
他也顾不上疼,一把攥住了三儿敲下来的锄头,硬是扛着打断一根手指的力道往下死命一拽。
“啊!!”
三儿惨叫一声,他趴在墙头荆棘上本就不稳,朱权有这一拽力道又大,他猛地一滑,生生地从墙上跌了下来。
“我他妈杀了你!!”
朱权有满头的血,恶鬼一般扑在三儿的身上,三儿惊叫着蹬踹着朱权有,怕的不是这失了智的人,而是身后包围而来的层层恶狼。
臧六江从着了火的草屋房顶上一跃而下,寨门之前犹如人间炼狱,层层叠叠的尸体堆在门下,有几匹狼正在尸身之间嗅闻,见天上跳下个人来,警觉地眦起一口獠牙。
“给我滚开!!”
臧六江看着那堆叠的尸身,只觉得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张开来了,他来不及细想究竟是发生了何事,只想快些确认那尸堆里有没有余淮水在。
狼群填饱了肚子,并不恋战,见臧六江扑在尸堆上扒人,只悻悻地围在一旁,舔舐自己沾满了血水肉渣的爪牙。
“没有....他不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