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二爷和闵氏早就得了消息说少夫人砸了账房的门,这会儿来的也快。
进门落座,晏姝先开口:“二叔父,刁奴欺主,府里会如何论处?”
“重则杖毙,轻则发卖。”傅二爷说这话的时候,看都不看李大友和常富贵一眼。
晏姝点了点头:“杏花,庄子去年四月的账目到今年九月的账目,都说一遍给在场的各位听一听吧。”
闵氏心里纳闷,这账目应该是从今年四月到九月的,最长也就近半年,怎么提到了上一年的账目?但坐都坐在这里了,只要侄儿媳妇不太过分,他们夫妇二人是要给做主兜着的。
“每年四月末,五月初,庄子上都会派人出各地收购羊毛,去年羊毛价格五十文一斤,已经算高价了,统共收上来十万斤羊毛,五千两银子的账。”杏花说这话的时候,傅二爷已经打开账本看了,丝毫不差,侯府每年收上来的羊毛都会和棉花放在一起做成棉衣,送到阵前给将士们御寒,这是从祖上是就立下的规矩,朝廷给的棉衣不算,侯府这边还会自备。
杏花顿了一下:“到今年四月份,账面上的还是十万斤羊毛,但花掉了七千五百两,但今年的皮毛商户收购羊毛依旧是五十文一斤算高价,价格低的地方二十五文也能收到,单单这一笔账目就有两千五百两的悬殊。”
“杏花姑娘,买卖价格有浮动,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再者出去车马人工都有抛费。”常富贵不让了,开口说道。
杏花怎么会搭理他?
继续说道:“每年也是从四月份开始,庄子上开始准备耕牛,去年耕牛有二十头,今年耕牛十五头,一年下来非但没得一个牛犊,还死了五头成年的牛,牛在地方衙门里都是登记在册的,庄子上的牛并没有在衙门那边有登记,倒是有人在榆旺庄一次性买走了二十头小牛犊,榆旺庄的耕牛也是二十头,难道都是母牛吗?一头牛价格在五两到七两银子之间,牛犊最低也要四两银子,二十头牛犊八百两银子账目上根本没有。”
李大友赶紧说:“二爷,这榆旺庄和咱们榆兴庄的账目也是分开的,不算在一起。”
“但榆旺庄的管事是曹忠的亲儿子,你们是曹忠的亲外甥,真以为是在跟你们算账吗?”晏姝缓缓开口:“粮食去年收了多少?如今存粮只够吃半个月的,好巧不巧在新粮下来的时候恰能接济上,但庄子上的粮食每年都可以存下三千石不止,粮呢?”
“榆旺庄六月时候卖掉了七千石粮,都是碎米价,入账的银子二百八十两,但一等籼米二十五文一斗,碎米四文一斗,七千石都是碎米,事出反常。”杏花接过去说。
晏姝不说话,傅二爷和二夫人也不说话,三个人都看着李大友和常富贵,等他们解释。
“少夫人,您这是要拿老奴开刀啊。”曹忠拄着拐杖,颤巍巍的从外面进来了……
第21章 曹忠自尽
曹忠进门来,走到晏姝面前,直接跪下去了。
傅二爷和闵氏都下意识的看晏姝。
晏姝纹丝未动,脸色都没有丝毫变化,打量着曹忠的目光都透着几分冷色。
上一世京城有一个秘密的销金窟,名风月楼。
背后的主子是二皇子,里面的姑娘都不超过十五岁,当年侯府的罪名之一便在风月楼,那些年轻的姑娘都是侯府送过去的。
所以账目上购置了十二岁左右的小姑娘这一条,她是极在意的,只是还不确定。
上下庄子里,伺候福伯的人自己看过了,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是没有的,如果连福伯那边都没有,别人更不会有了。
眼前这位在侯府里极其被尊敬的老人,极有可能是扎侯府一刀最恨的人呢。
“老奴委实不敢不来,庄子上的账目若是有错,该罚就罚,当下人的不敢反驳半句,少夫人在背后如此编排老奴,老奴是错了的,给您跪下认罪。”曹忠说着,声音都颤得厉害,那伤心欲绝让不知情的人都侧目。
傅二爷没动,闵氏也没动,但夫妻二人都知道曹忠在倚老卖老了,而他在侯夫人的跟前都是免礼的,最多是低一低头。
晏姝淡漠的移开目光:“什么时候,侯府的买卖里还有人口了?庄子上的人都什么来历,怕是京城里人尽皆知,说是侯府的庄子,倒不如说是傅家军的荣养之地更恰当,但十二岁左右的小姑娘一年内买进来六十四人,侯府没有名册更没有身契,什么时候侯府的主都不用做了呢?”
“少夫人也知道是荣养之地,这些伤残老兵需要人伺候,六十几个人两个庄子用,已经是最少了。”李大友看到跪在地上的舅舅,心里头来了怒气,若是旁的主子也就罢了,眼前的晏家女简直欺人太甚了!
晏姝点头:“若是这些小姑娘还在庄子上,我便给你们赔罪,给你们半天时间把人都带到我面前来,可以吧?”
李大友直直的盯着晏姝。
晏姝起身走到李大友面前,两个人只有一步之遥:“侯府家规,主子们都没人敢不遵守,傅家军更是军规如铁,去把人带过来,少一个都别怪我翻脸无情!毕竟,如今的家主母是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