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就是……”范闲忽然往前凑了凑,认真说道:“你是准备让我收了你吗?”
从古至今,从历史到话本,这种荒郊野外的相逢,名主达臣随着历史车轮转到一起。总是会伴随着无比的理想主义光辉以及礼贤下士,忠心投靠之类狗血的戏码,而像范闲说地这样直接泼辣……甚至是世侩难看的,只怕从来没有过。
范闲盯着青衣人的眼睛说道:“不要奢望我们之间能够有平等的关系,你要当我下属,就必须站在我的下面,注意自己的分寸,不论是谈话。做事。甚至是姿态以至于你内心的想法,都要摆在本官的下面。”
他直起身子。淡淡说道:“想要我收你,就放弃那些不切实际地幻想与自尊吧,这个天下,不是缺了谁就不转的,本官性子有些怪异,也没有广收门客的爱好。”
青衣人被范闲这连续几番话打击的不轻,有些郁闷地站在堂间,沉默许久后才苦笑说道:“大人果然咄咄逼人。”
范闲平静截道:“因为本官有这个资格。”
不等青衣人开口,范闲说道:“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出来,不然就蹲到角落里烤火去,雪一停你就离开。”
青衣人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种状况,忍不住摇了摇头。他必须赶在范闲进入京都之前接近对方,向他传达某方面地意思……而他凑巧知道了那枝小箭的去向,所以寻着这个机会出现在范闲的面前,本以为会在获得范闲第一面的良好印象,没有想到范闲虽未多疑,却是异常强硬地戮破了自己地心思。
青衣人斟酌片刻后,微笑说道:“一路返京,草民或许可以保护大人一二。”
“理由不充分。”范闲摇头,“你我都知道,来的只是小箭,我还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青衣人又想了想,终于叹气说道:“我为大人带来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来自东边的消息。”
范闲霍然抬首,盯着青衣人的双眼。
青衣人受之若素,此人实则已是天下年轻人当中最道:“我不是很喜欢杀人,能不能换个内容?”
范闲地头此时又已经低了下去,冷漠说道:“如果你不会杀人,我留着你有什么用处?”
“我的身手不错。”王羲平静说着,但话语里却有一股子莫测高深的味道,“我可以保护你。”
“保护我?”范闲唇角一翘,笑了起来,“我不认为你有资格说这个话。”
王羲微笑说道:“我有这个资格,大人你可以试试。”
以范闲如今的境界,王羲敢说出这样一句话,就说明他对自己的水平有相当强烈的自信。但范闲却依然没有抬头,只是轻声说道:“在本官的面前不要说大话,庆国不是东夷城,你随时都有可能死在荒郊野外,而不知道索命的绳索是从哪一块天空上垂下来地。”
话音落处,族学里地光线忽然暗了一下,一阵无由风起,吹动了火盆里的如雪炭灰,一道强大而隐秘、厉杀无踪地气息笼罩住了门口的王羲。
王羲握着青幡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一直插在青幡杆上的那枝黑色羽箭段段碎裂!
王羲轻轻咳了两声,脚步往后退了两步,脸上却没有一丝惊恐的情绪,反而是笑着说道:“难怪我那大师兄会在江南铩羽而归,大人身旁有如此高手保护,自然是用不到我……也罢,那我就替大人杀几个人吧。”
说完这番话,他推门而出,消失在黑夜之中,那杆长长的青幡,在夜雪里时隐时现时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