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雅吩咐道：“好，你们出去吧，尽快落实。尤其是宿舍，今天必须腾出一间，我待会过来查看。”
几人出去后，林清雅才歇了口气，刚才说得口干舌燥，又起身倒了杯水。
林清雅端起热烫的水杯，先放到桌上晾冷，坐在椅子上歇息。
空闲下来，脑中又被某人占满了，不经意回想起来的感觉，仿佛喝一口白开水，不加糖也能让人甜到心坎里。
林清雅又心血来潮从抽屉里取出钢笔，在杯壁画了一笔，留不下痕迹，墨迹遇热气晕染开来，又取出铅笔，只能留下很浅淡的痕迹。
工作完成了，林清雅拿着搪瓷盅提前下班回来，找出许久没碰的国画颜料和画笔。
她拿起画笔，挤了黄色，蓝色，黑色等几种可以调配出军绿色的颜料，蘸了颜料，开始在冷却的杯壁，一笔一笔细致地晕染出男人戴军帽，穿军装的半身轮廓。
她画功娴熟，动作利落，很快就在杯壁上晕染出男人清朗昭昭，意气风发的眉眼和轮廓，那帽檐中央的红色五角星，和肩膀上的红色肩章，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林清雅处理好最后的细节，放下画笔，托腮看着杯壁上的男人画像，心里那点因为思念而产生的孤独不安，也逐渐平复。
她唇角缓缓勾起笑容，深深望着杯壁上的清俊眉眼，心间浓浓爱意流淌，那是她的爱人，她心底最好看的模样。
身后婴儿床传来动静，林清雅把床拉过来看着，到桌边坐下，慢慢等颜料风干，慢慢地喃喃自语。
“我的霁川啊，今天又想你了。”
“我好想给你打电话，又怕你们部队的姑娘笑话，我总会情不自禁，说些想你的话，让别人笑话咱俩。”
“哎，真焦心，等以后电话普及了，我一定要每天都和你通电话！把这些年咱们夫妻俩没说过的话都补回来。”
第189章 借教材
林清雅要工作回了公社，彩虹几个孩子都在大队。
这初中毕业后，还没通知考试成绩，不过大队的学生娃已经陆续开始走访借书了。
这时候读书可以不交书费，只要能借到旧书也成。毕竟一学期的书本也要几块钱，初高中开始还有各种油印的资料费，比学费还贵，如果是普高，还得交食堂伙食费，对于很多家庭而言，能省则省。
以往彩虹和胜利一般会借用大哥的书本，不过如今家里条件好些，就拿钱买新书。
王丹霞知道彩虹在大队，就拿着凉鞋过来周家还。
“彩虹，还你的凉鞋，谢谢你。”
彩虹笑着接过，“不客气，你进来吧，屋里只有我在，我弟跟着二哥出去河里抓鱼了。”
王丹霞疑惑道：“你还有个弟弟？”
彩虹笑呵呵地说：“是我嫂子的弟弟，现在我们都是一家人了。”
“原来是这样。”王丹霞看彩虹满眼幸福，心底竟生出厌烦的恨意，又不着痕迹地掩饰了，跟着她走进院子，露出甜美笑容，指着外面说：“你们院子外栽了好多树啊。”
“你说果树啊。”彩虹语气夸张地喋喋不休，“那是我大哥给我嫂子栽的，我嫂子喜欢吃水果，家里没果树，他就买了五十多棵树苗回来，栽了院子周围都是。”
“你知道吧。我大哥对我嫂子超级好，家里的婚床，都是我大哥亲自做的，还给我嫂子做梳子，做木簪……我以后也要找个我大哥这样的好男人。”
王丹霞唇角扯出一丝笑容，眼神中露出向往之情：“你大哥是个好男人。”
彩虹满腔自豪：“那是当然，我大哥最好了。”
说着又挽着王丹霞的手臂，笑容热情地说：“走吧，进屋坐，这外面太晒了，也不知道我二哥他们抓到鱼不，好给我嫂子送过去，我嫂子可爱吃酸菜鱼了。”
王丹霞唇角笑弧不变，维持着笑容和她往屋里走，余光仔细地打量着屋里的陈设。
桌椅板凳没有一个旧的，全是涂了崭新的红漆，墙角两面摆着整齐的长条组合柜，柜子上还摆着一台收音机。
这都是她家里没有的，她家里没有收音机，没有组合柜，也没有这么多好看的新椅子。
彩虹把凉鞋拿回自己屋放好，才跑过来，高兴地提起水壶，给她兑水，笑眼盈盈地说：“丹霞，我嫂子买了好几种兑水的，你要喝哪种？”
王丹霞也不客气，走过来微笑说：“有什么啊？”
彩虹热情大方地打开柜子，把兑水的罐子都拿出来招待，“有麦乳精，橘子粉，白糖，红糖，还有茶叶。”
王丹霞笑说：“我喝茶吧，谢谢。”
“好嘞。”彩虹打开茶罐子，捻了一嘬茶叶，放进茶杯里，又提起水壶给她冲茶。
王丹霞突然试探地说：“对了，彩虹，你和你二哥如今也不需要用旧书了，你大哥的教材能不能借给我使两年啊？”
“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我买不起课本啊。”
如今为了教育革命，还是五二二的学制，高中读两年毕业，县高中这个学制暂时还没取消。
况且县城高中不允许带柴禾，全体学生吃食堂，和城里人一样交粮票和菜票，没有粮票的同学，可以交粮食兑换，但是菜票要拿钱购买，所以生活费开销更大了。
彩虹顿时有些为难，把热茶递给她，又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丹霞，我大哥的书，我嫂子好像在使，不能借给你。”
王丹霞讶异地怔住了，接过茶杯，又忍不住心底嘲讽，好笑道：“你嫂子又没读过书，她哪里需要使高中的教材？”
第190章 集体户
彩虹听见这话心底就不大舒服了，脸上笑容消失，挺着小胸脯生气道：“王丹霞，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嫂子没读过书，就不能使高中的教材了？我嫂子可聪明了，还会设计脱硫塔，还懂什么力学分析，高中的物理知识点，你懂吗？”
这话说的王丹霞满脸窘迫到涨红，尴尬地看着她，又立即露出笑脸，细声细气地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