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要说不认识我吗?” 程雪意缓缓凑近,其实已经不怎么纠结这个问题。 是用了点真心,可着实不多,也已经发泄够了。 发泄完了,就会想到自己上头之前那一点疑虑。 她极近地观察他,抬手抚过他眉眼上的伤口,以她的眼力,看不出这张脸上任何伪装痕迹,这确实是原装脸没错。 她仔细检查过这张脸,但没太仔细看过夜夜相处那人的脸。 手下这张脸那么好看,受了伤好是可惜,不过也没关系,一点皮肉伤,他灵力回来一下子就能治好。 视线下移到他的眼睛,四目相对的一瞬间,程雪意意识到了不同。 眼睛。 这双眼睛很不寻常。 与夜里她见到的他,虽然瞳仁眼睫都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可眼神不同。 日中则昃,月盈则食,天地盈虚。 他的眼神是那种即便身为阶下囚,即便被她那样戏弄羞辱,观赏把玩,依然能从容接受,不至于真的羞愤去死,沉溺其中的淡然。 他依然能寻到自己该来之处,该去之处。 这让她费心折磨得来的快感都削减了不少。 不能成为他的噩梦真是遗憾。 但是—— 程雪意直起身,捂住沈南音的眼睛。 腰间银铃轻响,她感觉到他因为这个响声身子微微一颤。 他这是在害怕吗? 她又高兴起来。 程雪意无声地笑了一下,双眼明亮地说:“大师兄记住了。” “我叫程雪意。” “可不许再忘记了。” …… “师兄!” 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沈南音猛地回神,视线从模糊转为清晰,看到付菁华担忧的神色。 再看她身后,镇妖塔前无数弟子,长老和师弟师妹们都在。 沈南音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掌心布满伤痕,皆是收妖时留下的。 他终于拉回了飘远的思绪,转眸望向镇妖塔上的师尊。 白发白衣的静慈法宗是最终阵眼,两人对视之后,沈南音走入镇妖塔之中,与师尊合力将法阵全部修复完成。 这个过程很慢,比收妖更慢。 沈南音不太记得自己是如何离开山洞的,他听到程雪意的名字就昏了过去,再醒来,人躺在后山林间,衣衫整齐,一丝不苟,连发冠束发的手法都与自己往日一样。 他昏了过去,做不了这些,是谁做的不用想都知道。 沈南音那时灵力已经恢复七成,身上清爽干净,没有昨夜黑暗之中的泥泞与狼狈,仿佛他只是做了个梦,可他知道那绝不是梦。 他的伤口还在。 眉峰上被人划破的伤痕已经愈合结痂,他的身体恢复能力惊人,灵力找回来后,想将这点皮外伤疗愈得毫无痕迹也是轻而易举,但他没那么做。 不管是眉峰的被人指甲划破的伤痕,还是某个从未有第三人见过之处的伤痕,他全都无暇顾及。 他必须趁着最后一点时间,将大妖全部抓回。 好在虽然有点难,他还是做好了这件事。 人站在镇妖塔里,耳边回荡着大妖们的污言秽语,沈南音全不放在眼中。 待阵法修复好,他要转身出去的时候,那在群妖上首一直沉默的画皮妖忽然哼笑起来。 “沈南音,纵然你法力高强,天赋异禀,百年的修为便能擒获我们,那我们也不算吃亏。” 沈南音因为“吃亏”两个字脚步顿住,今日又一次失神。 他想到自己不久之前还对另一个人提到过这两个字。 他今日魂不守舍的次数实在有些多,这完全违背了他的习惯与自律到有些严苛的性格。 沈南音紧锁眉头,那张总温和浅笑从容不迫的脸上难得布满寒意,这让画皮妖更是欢欣。 “你们暗中封锁乾天宗,怕我们逃走再难抓回,这确实庇护了山外的弱小,可你们那些弟子就没那么幸运了。” “沈南音,你确实光风霁月,享誉天下,但那是以前了。” 画皮妖幸灾乐祸道:“本座给你留了一个惊喜,你出去之后,很快就会收到。” 沈南音多么敏锐,听画皮妖这么说,再联系到他是个什 么东西,已经明白他可能干了些什么。 他又想到了程雪意那些质问和报复,看来与此妖脱不了干系。 待转身欲要问个明白,师尊已经关闭镇妖塔的门。 沈南音站在门前,只看到画皮妖脸上不甘又憎恶的神色。 “南音,那画皮妖和你说了什么?” 苏沉梦见他神色不对,走过来关切询问。 沈南音行礼后才回话道:“苏长老,无碍的,他没说什么。” 苏沉梦点头道:“不管他说了什么,你都不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