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饿得没力气,只能早早回家躺着,眼见离发俸日还有半月,不知该如何熬过。 答应瑶娘要去捧她场子,现在哪里还敢露面。 “当真水逆!”他恨恨铲一脚墙根杂草。 这一铲了不得,直接把他唯一好的靴子铲裂了缝。 背到家了!江更耘狠狠跺脚。 自从知道江更雨活着,他就没睡过好觉,还以为军容要查当年的事,牵连自己,担惊受怕了半个月,直到现在自己还好好当着协律郎,他方安下心来,看到军容是不会追究从前的事了。 然后他又开始气恼怨恨。 他被带到瑜南又丢回雍都,命都快没了半条,鹤监的人竟一毛不拔,连点辛苦费都不给他!真是欺人太甚! 一场大气之后,肚子更饿。 他丧气地推开门,那布商的儿子又从墙头冒出个脑袋来:“江少卿,我瞧见你家中有客到了。” “滚滚滚,晦气!” 除了老鼠,他家还能有什么客,难道那天杀的鹤监又来了? 他可不伺候了。 然而一抬头就看到主屋有鹤使守着,江更耘立刻缩起脖子,完了完了,这回又来做什么? 院中还有一个六七岁的小娘子,正百无聊赖地望天,见到他来,眉头撇成八字。 江更耘也没空关心小孩,小心朝鹤使守卫的屋里瞧去。 一个是权倾朝野的凤军容,另一个……是正背对着他的女子。 那女子听到脚步声,转过脸来,笑道:“江更耘,好久不见。” “兄……阿姐?” 这熟悉的脸前不久刚见过,焉能认不出。 凤军容竟然把她带回来了! 这是要算账吗?江更耘膝盖半屈,要跪不跪,充满了迟疑。 沈幼漓手指在江母牌位上划过,给他展示手指头上一层灰,“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照顾母亲的?” “我……我,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年走得那么匆忙,当然得回家看看,看来你过得不好啊。” 江更耘咽了咽口水,想要还嘴,奈何凤军容也在,这显然是帮江更雨撑腰来的,他不敢得罪。 “阿姐,这些年其实我一直后悔,就是为圣人办事都没什么心思,总觉得对不住你,到今天这一步这也是我自作自受。” 把懒惰说成愧疚,这狗东西在狡辩一门上可以说是出类拔萃。 “想我?那我的牌位呢?”沈幼漓四处看,“啧,不过供这儿也晦气,一点香火都受用不上,母亲也是,生前活得窝囊,死后还是一口饭都吃不饱,还不如村中老媪,过世了还有儿女扫墓。” 说起江母,她眼底再无一丝余温。 “你——”江更耘气结,撞上凤还恩的视线,又强自忍住,“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怪我吗?看到我这样,你也该消气了吧?” 谁知沈幼漓走上前来,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江更耘被打蒙,又不敢反抗,胸膛鼓得像青蛙一样。 “怪你?我当然怪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差点丢了性命,八年之后,才重新得遇军容——”沈幼漓说到此处回头与凤还恩对视一眼,“你可知我这些年吃了多少苦?” 说完,反手又给了一巴掌。 凤还恩在这儿,江更耘哪里敢还嘴,捂着肿痛的脸小鸡啄米似地点头:“阿姐,我知错了,我当时还太小,也很害怕,这么多年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 凤还恩道:“既然后悔了,这么多年,怎未见你去投案?” “军容,我……我是江家唯一的子嗣,尚未传宗接代,实不敢死啊……” “他说得倒也不错,若是没了,那江家的希望不就彻底断了吗。”沈幼漓打完,突然替他说上话了。 江更耘抬眼看向她,就见阿姐搭上凤还恩臂弯,幽怨地看向他:“还有,你不该叫什么军容,该叫姐夫才是。” ? 如?您?访?问?的?网?址?F?a?B?u?Y?e?不?是??????ü?????n????????????????????则?为????寨?站?点 姐夫?江更耘定住。 姐——夫——! 他菜色的脸登时有红光照面,那远在天边的凤军容竟成他姐夫了? 就算这个姐夫是个宦官,那也是雍朝第一权臣,还刚平定了郑王叛乱,立下不世之功,有这样一位人物做姐夫,以后就是碰见寻常宗室子弟,那也能横着走吧。 他还用得着饿肚子,住在这破屋子里吗? 他恐怕马上就要飞黄腾达了! 他要苦尽甘来了! “姐夫!姐夫!更耘跟您问安!”江更耘忙不迭磕头。 凤还恩无半分热络,反而比审犯人还要寒肃:“我倒没有什么陷害姐姐的小舅子,江三郎,我今日来此不是跟你攀亲戚,是给幼漓出一口恶气,来人——” “凤军容,求您开恩,求您开恩,看在我姐姐的份上!” 鹤使进来将他往外拖,江更耘肥硕的身子死死扣住地砖,指甲盖都翻了,痛得他号啕大哭。 “阿姐!阿姐!求求你,我是江家唯一的男丁,我不能死啊!” 沈幼漓也连忙阻拦,“罢了,左右我还活着,这一次就算了,往后我与江家再不相干,我们走吧。” 凤还恩犹豫了一下,抬手,两个鹤使随即松手。 江更耘劫后余生,蜷缩着身子连声告饶。 “哼,要不是你是江家唯一的男丁,我早砍了你的头,那就再不要见,遇到我缩着脑袋滚!” 说完,沈幼漓又狠狠踹了江更耘一脚,才挽着凤还恩出门,顺道牵起在外头揪野草的女儿,就这么走了。 “阿——” 江更耘觍着脸要点银子支应日子,毕竟她都舍不得自己死,应该可怜自己,搭把手才是。 可惜人已消失在门外,他捂着痛麻的脸,忍着饥肠辘辘,他把受伤的手指插进香灰里止了血,甩甩袖子,坐在门槛上望天发呆。 真没想到自己的姐姐竟然和雍朝最有权势的宦官扯上了关系,她不是嫁人生子了吗,还有这么大本事勾搭人? 原来军容当初火烧火燎抓他去认人不是要定罪,是要认旧情人啊,这些宦官都是怎么想的,竟然会喜欢人妇…… 阿姐是过上好日子了,自己过成这样像话吗? 江更耘也是认识几个有衣带关系的同僚,就说一个姐姐嫁给郡王为妾的,平日走路都用鼻孔看人,去狎妓也是一掷千金,他姐姐可是得了权臣青眼啊,不比那无实权的郡王妾强多了? 他必须和阿姐和好才行,怎么说也是血浓于水的亲姐弟,他还是江家唯一男丁,这门楣怎么说也得撑起来。 阿姐再有能耐也只能待在后宅,他这个弟弟要是立起来,成为军容心腹,岂不是大大的好事?姐弟相互扶持才能走得远,她那么聪明一定能想明白。 江更耘越想越振奋。 当年之事多有不得已之处,阿姐……一定会原谅他。 当夜,江更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