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青夜军群龙无首,掀不起风浪。 迟青英也顺势而为进入行馆,将解药带给洛明瑢。 只可惜没能将谢邈杀死,让他跑回来了,如今想在瑜南行馆对他下手,就要难得多了。 “解药可拿到了?” 迟青英从剑柄处打开机关,拿出了小瓷瓶。 洛明瑢将瓶子拿在眼前,确实是白天谢邈拿出的那个瓶子,里头的丹丸也一模一样。 “对比过了?” 迟青英点头:“老头全身都摸遍了,确实就是这一瓶长得这般模样,其他丹丸颜色模样皆不相同,他应该也没有造假的机会。” 主子安危重于泰山,他只敢说九成把握。 洛明瑢将药瓶打开,全灌了进去。 “主子,会不会有诈?”迟青英还是不放心。 他闭目:“药理一事,要她才清楚,咱们可以赌一把。” 眼下只剩三天,他没时间去验证,只求尽快恢复。 迟青英又多说一句:“末将去过县衙一趟,凤军容并未阻拦,娘子和小娘子如今都安好。” “嗯。” 洛明瑢睁开眼,心中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 没一会儿,外边又有人敲门。 “明瑢。” 连同洛家佛堂一起被搬到行馆的,还有周氏和那假作丕儿的孩子。 郑王当然一个都不会放过。 也确实如他所说,洛明瑢和其家人在行馆之中走动并未受到限制,然洛明瑢未去见周氏,周氏自己过来了。 洛明瑢道:“让她回去吧。” 他知道是周氏故意将沈娘子放走,致使她差点出事,从前种种尚能容忍,如今触及他妻儿安危,他再不能原谅。 门被打开,是迟青英走了出来,“大夫人请回吧,主子不想见你。” “我有事问他。” “主子和你没什么好说。” “他这样未免太过忘恩负义!” “大夫人是故意放沈娘子出去的?” 周氏沉下脸:“县主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又能如何?” 迟青英摇头:“她难道拿刀追着你进禅月寺了吗,发生任何事你尽可以同主子说,就是他出事,也断不会让你出事,如今你行此悖逆之举,主子已不会再见你。” “主子对大夫人已仁至义尽,若再下次,恕不能手下留情。” “还有什么下次,沈氏都已经死了。可我不明白,这些年我为了他,难道不算殚精竭虑?就算他喜欢那个女人,那也是我找来的,他怎么能本末倒置,反将一个贪财的女子放在我的前面?” 周氏不明白,难道自己为他考虑得还不够周到,平日对沈氏母子还不够好? 不是沈氏一直在蹬鼻子上脸吗? 迟青英不忿:“当年贵妃死后,先帝是有意杀主子和你这个贴身宫人,是主子带着你逃走,这些年,你将自己凌驾在主子之上,洛家的富贵也是靠着青夜军走南闯北积下,周宫人,主子从未有对不住你之处,反是你仗着主子和善,处处以主子长辈自居,干涉主子的事,你怎么还有脸委屈?” 周氏望着紧闭的屋门,心中只觉悲凉。 这么多年,她的忠心算什么呢,她一心为贵妃,为了殿下能留下一寸香火,才找来的人,结果,看顾多年的小主人为了一个生孩子的工具,与她这个养母反而离心…… “我为了殿下嫁入洛家,难道这不是牺牲?” 迟青英神情更冷:“是你要来洛家,主子才依从你,你养尊处优十几年,难道还不够?” 周氏哑然,她不敢承认,自己是借着殿下养母的身份高高在上那么多年,早已成习惯。 现在有一个女人,注定与殿下是更亲近的关系,从前还好,如今愈发被殿下放在心上,周氏生出了失权的恐惧,才借着并不冠冕堂皇的借口将人赶走。 她并不想害死沈氏,可她触怒了县主,不得不死。 “大夫人还是回去吧,若好自为之,往后还能安生做你的洛家大夫人,若不然,我会替主子动手。”迟青英语气冷硬。 周氏转身,她几乎立刻就想去将所有事告诉郑王,然而走到郑王的院子,看着成列兵卒长戟泛着冷光,身子挺直得像钉子一样镇守在周围,她又站住了脚步。 她到底没有疯魔,自己不是殿下的生母,郑王不会吝惜她的性命,投奔郑王绝没有好下场。 反正沈氏也死了,眼下殿下还留着一丝情面,她不能再让这点生机也断绝…… 慢慢来,她总会重得信重。 — 翌日天朗气清,瑜南城热闹如初。 县令如今就在军容眼皮子底下,一扫先前懒散,大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精神,早早就开堂审案,百姓牵牛抱鸡地来打官司,前堂热闹得很。 这份喧嚣并未传到后院。 凤还恩将一早上的军机消息推到一边,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转到厨房去瞧今早的吃食。 “让刘县令到外边吃,越水边渔人有售卖新鲜黄鳝,买新鲜的来的做黄鳝粥当不错。”他吩咐道。 钟离恭见军容竟在吃食上费起了心思,也知道是为那沈氏母女准备的。 “即便沈氏就是当年的江少卿,军容何以如此上心?” 得益于主子平日做派和身份,钟离恭脑子根本不往男女之事上拐。 凤还恩道:“我也到该娶妻的时候,现成的孩子也有,当然要上心些。” “……” 啊? 昨日若存着侥幸,那今日就是天灵盖都震动了,钟离恭木在原地,怀疑主子去一趟禅月寺,被人夺了舍? 他跟在凤还恩后面,提醒道:“军容,那可是……十七皇子的妻儿。” 凤还恩见煮好的粥盛进沙煲里,又端了几碟小菜,并小孩子最爱吃的果点,才道一句:“那又如何。” 说罢他端着托盘就走了。 钟离恭还没想明白,凤还恩已经走到沈幼漓的屋外。 “沈娘子,睡得可好?”他在外边敲门,屋内无人回答。 沈幼漓在枕头上翻了个面,不想起床。 她昨夜看了一晚上邸报,很晚才睡下,釉儿倒是早早歪倒在床上睡过去了,此刻精神头满满,跑下床去开门。 “大老爷你有什么事?” 凤还恩被她模样可爱到,伸手摸摸她的头:“叫凤叔。”其实叫爹爹更好。 “凤叔有事吗?” “我猜想釉儿该饿了,就送了早饭来。”凤还恩将托盘放低,让釉儿小娘子过目一番。 釉儿嗅到了香气,眯着眼睛让开路:“这么重啊,快请进,快请进。” “啊——” 沈幼漓在里间长长打了一个哈欠,停顿了一下,似反应过来了,“军容,你你你怎么进来了?” 隔着屏风,她声音慌忙,又夹杂着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