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为好人申冤,令恶人胆寒,可江少卿似乎不知道自己有多了不起,怎么这样的人,还在为温饱发愁呢? “江少卿若缺银两,我可以借你。” 江更雨摆摆手:“不必,当真不必,这个愁解了,我又有下一件事要愁,暂且在这个坑待着吧。” 他总有些奇思怪想,凤还恩也不再强求。 说来二人交谈其实不多,到如今,江更雨只怕还以为自己代替小黄门给她送饭食,不过是听从祁王吩咐,来拉拢她的。 只有凤还恩反复咀嚼过那些记忆,不曾忘怀。 只是他没想到,祁王对江更雨也有意。 他一直以为祁王对江更雨是赏识之情,知道她跳河,李成晞颓唐了几日就不再提起,若不是后来擢江更雨的胞弟为官,更提拔了容貌相似的冬凭,凤还恩也窥不到陛下那点隐秘的心思。 但冬凭不可能是江更雨,怎么都不可能是。 回瑜南城的马车上,沈幼漓听凤还恩说起这些自己都记不大清的事,有些动容:“原来如此……军容为何从来不与我说起?” 他人毫无缘由的好总是令人戒备,如今找到理由,沈幼漓总算安心了一点。 总归他真要去禀告李成晞,自己也无法阻止,只能选择相信。 “我盼着江少卿什么时候能听出我的声音,不过没想到你什么也听不出来。” 他腰上甚至还挂着那香囊,和一身金带锦袍仍旧不相称,可她也看不出来。 沈幼漓有点尴尬地挠挠头,“那时候,脑子里只有验尸的事,你不知道,第一宗案子,我当真没什么经验……” “沈娘子做得很好。”凤还恩打从心底夸赞她。 她又笑得不好意思。 车轮的响声填补了马车之中的寂静,凤还恩转动着指间的玉戒,问道:“当初,陛下知道你是女子吗?” 当年祁王冒险将她从天牢带走,之后江更雨突然翻下马车跳河,一心求死,其中到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个谜团一直在凤还恩心里,只是碍于陛下身份,他才不能问起。 说到李成晞,沈幼漓咬紧牙关,藏下那丝嫌恶,道:“他不知道。” 当年她不过受李成晞恩惠,常随他宴饮,二皇子李成郅才将她视为祁王党,揭破了她贪污的案子,要置她于死地。 沈幼漓永远记得,官兵包围江家那日,她正在江母的床前侍奉汤药。 江母缠绵病榻多年,却不是治不好,而是稍好些,她就织布卖钱,一点不肯好好休养,于是咳嗽一日重过一日,江更雨的俸禄分明都给了她,江母却不肯休息,只说江更耘走门路要银子打点,与士人结交要顾着体面,那点俸禄根本不够用。 “那是给你治病的银子。”江更雨无数次强调。 江母却说:“你弟弟的前程才是最重要的事!” 这些年劝也劝够了,江更雨知道江母不会听,只听着她絮絮叨叨说话,不知道江更耘不好好读书,反一心在人情往来上钻营,但心知这些话不能说,江母万事都听她小儿子的。 正给江母喂着药,官兵突然闯了进来。 领头的是御史中丞,他将手中文书展开,念道:“大理寺少卿江更雨,贪污修河款一万两白银,致使万春县的岷河失修决堤,殃及一县百姓流离失所,死伤过百人,江更雨,你可知罪?” 这一句话砸下,江更雨有点回不过神来。 一万两白银,她何时贪污了一万两白银?她一个大理寺少卿,又往何处贪污治河款? 无人比沈幼漓更熟悉律法,此事一旦坐实,她又无靠山,是一定要被处斩的。 这是陷害! “我——” 还未说话,江母死死抓住了她的手:“他们说你做了什么?” 沈幼漓转头,还未看清自己的生母,就被她狠狠甩了一巴掌,药碗倾潵,瓷片四散。 她挨打的半边脸立刻肿了起来,脑子嗡嗡作响,不知江母为何如此冲动。 江母撑在床沿摇摇欲坠:“你做出这样的事,是不是要毁了你的弟弟!” 沈幼漓摸了摸痛麻的脸,看向暴躁的江母,“母亲,我——” “你从小就这样,什么都做不好,根本不是当官的料,还执意考科举,如今……如今你果然把我们一家都害死了,你满意了吧!” 她去科举,不是阿娘的意思吗? 江母状类疯魔:“你们快把她抓走!我不想再看到这个人!” “阿娘,阿娘,你别着急,我不是那样——” 刚要起身的江更雨又被打了一巴掌,始终没能从地上站起来。 江更耘突然回来,瞧见一屋子官兵,吓得忙扑到江母身边紧紧依偎着她:“阿娘,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江母一手护着儿子,冲江更雨恶狠狠地说:“你这个不肖子,我们江家没有你这样的人!” 江更雨有些呆滞,“为什么……” 为什么她的眼里只有弟弟,连这种时候都只想着江更耘的前程,不肯听自己辩解一句, “什么为什么,你从小就是个灾星!” 御史中丞催促:“江少卿,莫要再耽搁了。” “我——” 江更雨还欲辩解,衣襟忽然被江母揪住,转头就对上阿娘紫红发绀的脸。 江更耘扶住差点摔下床的江母“阿娘——” “阿娘……”她也喊。 “你现在立刻,滚出江家!” 江母说完话,再也憋不住,一口血咳了出来,淋到她脸上,江更雨眼前被一片血红覆盖。 可就是这样江母仍死死抓住她的手腕,激动得脸又涨成红色:“你这个不肖子,坏了江家百年清名,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江母太过激动,声嘶力竭地喊完这句,整个像被定住,一动不动。 江更雨怔怔地看她,想伸手又害怕。 她眼睁睁看着江母僵硬的身子,直直从床上倒了下来,砸在她身上。 被压着的江更雨却感觉身上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沉重的木架子。 到处都硬邦邦的,没有一丝血肉的柔软。 鲜血在她脸上横流,所见之处尽是一片血色。 怎么了?为什么会成这个样子?江更雨迷茫地看着周遭的一切,有人在高喊,有人上来七手八脚地把她娘抬走。 “娘——” 江更耘摸索到江母咽了气,痛喊了一声,又扑来撕扯着沈幼漓:“你还我娘!你还我娘来!” 阿娘死了? 被她气死的? 沈幼漓弄不明白,这短短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今日难得休沐,她只是喂阿娘喝药。 那碗药还没喝完,她怎么就走了? 江更雨连看江母一眼都没来得及看江母,就被押了出去。 一切都太过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