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盯着谢余年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心中有些怀疑,谢余年今日所为,究竟有何缘由?
难道并不是真的想为秦屹平反,只是顺势而为?
“大人,这姑娘......”身旁的锦衣卫小声请示。
陆铮回过神,冷眼扫过已经昏过去的罗姝意。
说不准能从她嘴里问出些什么。
“先带回北镇抚司,”陆铮沉声命令,却又在锦衣卫上前时突然抬手,“等等。”
他俯身检查罗姝意的箭伤,指尖在触及箭杆时突然顿住。
“先去寻个医师过来,这箭上有毒。”
这边谢余年掀开车帘踏入马车。
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被厚重的车帘阻隔,马车内静谧得能听见隐隐的呼吸声。
谢余年指尖挑着帘角,确认无人跟踪后,才缓缓松开手。
傅沉坐在阴影处,飞鱼服上的金线暗纹在昏暗中若隐若现。
两人并不算熟稔,并未过多寒暄。
“陆铮按捺不住,已经将罗姑娘带走了。”谢余年掀袍落座,他指尖还残留着窗外飘来的雪粒,在暖炉旁化作细小的水痕。
傅沉眼神微动,“需要我帮忙将她救出来吗?”
“不必,她有自己的打算,”谢余年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珏,“这个是她托我转交你们的。”
傅沉接过玉珏,指腹触到背面凹凸不平的刻痕。
他将玉珏翻转,辨认出上面刻的是他与李宁婉的名字。
“这是什么?”
“送你们的新婚礼物吧。”谢余年有些疲惫地抬手揉了揉眉心。
萧旌不是好糊弄的,他昨日确实骑马去了若宁县,又换了身行头连夜赶回来,几乎两日都未合眼。
“我夫人会喜欢的,”傅沉将玉珏塞进贴身的暗袋,“接下来呢?”
“你与陆铮同在锦衣卫,”炉火突然爆出个火星,谢余年借着这声响动直起身子,“盯好他。”
历代锦衣卫直属皇帝,陆铮在陛下刚登基时就来表了忠心,谁都没有想到,太后还在锦衣卫里插了这么个钉子。
“他最近在查你,”傅沉突然道,“昨日还调阅了你近五年的行踪记录。”
谢余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随他查。”
傅沉欲言又止。
谢余年如今虽然是御前太尉,但是皇帝如今身中剧毒,太后那边怕是要想方设法去针对他。
“对了,”谢余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五日后宫中会设宴,使者团也在邀请之列,怀宁郡主怕是要闹。”
傅沉突然想起今晨在宫门口见到的那几箱贡品,“和亲?”
“十之八九。”
“我知道了,”傅沉点了点头,“今日虽不是我当值,但我也不能在此逗留太长时间,先走了。”
等傅沉下了马车,谢余年指尖轻叩车辕,对马夫低声道,“去会仙楼。”
马车很快就到了会仙楼。
掌柜的正拨着算盘,抬头见是谢余年,连忙绕出来相迎,“公子可算来了,您的雅间已提前备好。”
二楼最里的厢房垂着竹青纱帘,姜窈正小口抿着茶水。
门突然被打开,她一惊,等看清来人,才松了一口气。
“你那边如何了?”
“萧旌已经被关押,没事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姜窈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谢余年将身上的大氅取了下去,走到近前,目光扫过她沾着泥点的绣鞋。
察觉到他的目光,姜窈耳尖微红,“我们好像闹出了一些小动静。”
谢余年忽然伸手拂过她肩头,指节擦过她鬓边的碎发,“怎么搞这么脏?”
他的指尖沾着从她身上掸落的墙灰。
“没事,嘶。”姜窈往后一缩,膝盖却撞上了檀木凳脚,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
“怎么了?”谢余年眉头微蹙,扣住她手腕,脉搏急促的跳动透过肌肤传来。
他目光下移,落在她微微蜷起的腿上,声音沉了几分,“哪受伤了?膝盖?”
姜窈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她抿了抿唇,小声道,“是磕了一下,不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