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好看,穿这么素也好看。”夏蝉笑着道。
姜窈对着铜镜转了转身,“确实好看。”
整理妥当后,姜窈带着夏蝉往前厅走去。
穿过几重院落,姜窈远远就听见前厅传来一道洪亮的笑声。
她深吸一口气,迈过门槛,向厅内望去。
祖母跟大房三房的人都在。
“母亲您是不知道,儿子这次在扬州见到的那尊白玉观音,那雕工......啧,当时我就想买回来送给母亲,只可惜,人家不卖啊!”姜老夫人正坐在主位上,姜明和在一旁坐着,五根粗短的手指在半空中比划。
他穿了件绛紫色团花缎袍,腰间玉带上挂满叮当作响的玉佩香囊,远远看过去,像是装满了东西的福袋。
柳氏坐在他右侧,满头珠翠,身上杏黄色缂丝袄裙上绣满金线牡丹,听到姜明和的话,立刻配合地接道,“真是太可惜了!”
而姜珍......
姜窈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她,她梳着时下最流行的飞仙髻,上面插满了金钗玉簪,最显眼的是一支点翠凤凰步摇。
许是因为进了王府以后就穿不了红色了,姜珍最近偏爱红色,近日亦是一件正红色的袄裙。
“父亲就会夸口,”姜珍娇嗔道,“王爷前几日派了嬷嬷过来送礼,里面好像也有一尊玉观音呢,不如送过来给祖母。”
姜明和闻言笑得见牙不见眼,“这是摄政王给你的恩典,你自己留着就是。”
“待日后生个一儿半女,叫王爷封你为侧妃!”
后半句他压低了声音,却又能让全厅人都能听见。
妾室与妾室也有不同,寻常纳妾不过一顶青布小轿抬进偏门,而姜珍这种派了嬷嬷下聘走流程的,便算是贵妾,按着规格置办了十六抬的嫁妆。
趁没人注意她,姜窈悄悄挪到三房的位置。
还是这边安静,沈氏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见姜窈来了,微微颔首示意。
姜盈正坐在母亲身边,见姜窈来了,眼睛一亮,指了指身旁的座位。
姜窈点点头,先上前行礼,“祖母安好,大伯父安好。”
姜老夫人看见姜窈,慈爱着点点头,“这几日降温,你身子骨弱,晚上的时候别贪凉开窗。”
“多谢祖母挂念。”姜窈眯着眼睛笑了笑。
“是窈儿啊,”姜明和一双细长眼睛落在姜窈身上,打量过后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都长这么大了。”
三房出了个官又如何,瞧瞧,看上去还没他们大房富贵。
他随意地摆摆手,又将话题扯到姜珍身上,“方才说到哪儿了?对了,王府送来的聘礼单子......”
“......王爷特意说了,婚期就定在下月初六,这可是钦天监算的好日子,”姜珍说着,眼睛却飘向了三房这边,“真是巧了,大姐姐好像也是这一日成婚?”
姜窈低头抿茶,假装没看见。
是呀,阿姐嫁过去还是正经王妃呢,也没见跟你们一样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
许是相比姜盈嫁给箫无衡这样的闲散王爷,姜珍嫁给手握实权的摄政王显然更叫姜明和得意。
柳氏抚着腕间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笑得餍足,“这么说,往后大姑娘见了珍儿,要叫一声婶婶了?”
她故意将“婶婶”二字咬得极重,眼睛斜睨着三房夫人沈氏。
沈氏依旧挂着那副淡笑,只是握紧了手中的茶盏,眉也拧了起来。
见柳氏这样说,姜窈有些忍不住了,暗戳戳刺了一句,“是呀是呀,”她笑得单纯,“只是不知道这婶婶叫出去,摄政王妃会不会生气?”
“毕竟...”她故意顿了顿,眼睛直视姜珍瞬间僵硬的笑容,“她才是王爷明媒正娶的夫人呢!”
姜珍攀上摄政王,其中少不了王妃的助力,她还能这么快就与摄政王妃撕破脸不成?
“你!”柳氏满头的珠翠哗啦作响,“长辈们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姜明和也跟着站起来,“窈丫头,如今你怎么这么没规矩,大伯父还为你准备了礼物,你怎......”
“行了,”姜老夫人突然重重放下茶盏,“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也不见你们喝口茶。”
她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在柳氏身上时带着明显的嫌恶,“前些日子叫你在佛堂静思己过,你都反思出什么了?”
柳氏立刻低头作惶恐状,拽着姜明和的袖子满脸委屈,“儿媳知错了,母亲您别再罚儿媳跪祠堂了。”
姜明和那双被挤成细缝的眼睛瞪得溜圆。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母亲,又低头看了看拽着自己袖口、眼圈泛红的柳氏。
姜老夫人见他这副模样,哪能不清楚他心里想的什么。
她眼睛扫过姜明和涨红的脸,突然觉得无比厌倦。
“行了,”姜老夫人摆手,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惫,“没别的事就都回去吧。”
“老大,这两日你先好好休息,两日后便是十五,到时候再到静雅堂用家宴。”
“母亲......”姜明和反应过来,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看了眼面前的柳氏,到底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