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千元人民币,将近三百刀美金。 “不是,”他在地铁口停滞,挡住了后面的人,轻声道了歉,侧身让开路,靠在栏杆旁边,“在去……去学校的路上。” “美国都中午了。” “下午的课。” “哦,”电话里的女人声音顿了顿,听出来些情况,“怎么,有困难?” “如果不那么着急的话,”他有些犹豫,“下个月可以吗?因为现在期末季,我下学期不住学校里了,要出去——” 电话里的声音几乎是瞬间变得尖锐,“你不住学校?你不住学校住哪里?外面又贵又不安全!怎么忽然就不住了?你室友呢?他不是把钱都交了吗?” 白晓阳张了张嘴,觉得有些头疼,只缓缓说,“那不一样。而且住宿费还是要还给人家的。” “还什么还啊?”婶婶恼道,“你这孩子一直就死心眼,怎么对外人大方对自己家人抠抠搜搜?人家叫你还了吗?家里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死要面子活受罪!” “不是这样的,”白晓阳说,“而且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住了,住宿费是他付的,我再继续待下去,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好端端的怎么就成这样了,你是惹人家不高兴了吗?”女人数落道,“你就是轴,有好为什么不占?所以是闹不愉快了?” “……” “都是年轻人,还是同胞,没有过不去的!你去找人家,好好道个歉。” 白晓阳一言不发地听着,袖子里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她见电话里一直没有回应,蹙眉道,“听到没有?还有,这个月迟不了哈,家里是怎么个花销,你心里清楚。” 白晓阳的语气有些生硬,声音却很轻,“我清楚。” “你可别不情愿。不要觉得婶婶贪你什么,从小养大的花销,哪样和你精细算过。要的钱不还是转手交给医院。” “我知道。叔叔婶婶对我的恩,我都念着的。” “……那不耽误你上学。你叔催,没流量了,挂了。”她又补上一句,“你早点转。” “嗯。”他垂下眼,手机紧贴着耳廓,隐隐约约听见一声幼儿哭叫,呼吸一滞,忍不住小声问,“现在——” 话音未落,那边已经利落地挂断了。 也不是故意的,大概是没听见他说话。 白晓阳还维持着原先的动作,过了一会儿,缓缓把手机放下。 地铁口和往常一样,是贯通城市的输送管道,人一批批下去,又一波波上来。 直视前方,好像没人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儿似的,方圆十里,只有他一个人在迷茫。 却也迷茫不了多久,他划开手机屏幕,在置顶的三个对话框里选来选去。 白晓阳:老板,这个月能先结工资吗。 jg fong :【语音消息】 白晓阳点开,放在右耳边上贴着听。 “你做乜嗨又要提前结数啊?” ——背景音很杂乱,上了年纪的女声,利落,且十分不耐烦。 白晓阳:有些困难。 白晓阳:下个月可以停补。老板,不好意思。 jg fong:你晚上来上班再说吧,见面说啊,忙得要死了。 再发什么消息,那边就不再回复了。 白晓阳轻呼了口气,虽然心里有些不安,但其实也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 打工的茶餐厅,老板是个稳重的生意人,做事一板一眼重利不重情,实在不行……他下个月少拿些,姿态低一低,总是能谈出去的。 看了眼时间,才知道没有什么多余的时间再让他磨蹭了他跨半个区给老师取文献材料,这几本书下午研讨就要用。 白晓阳将手机揣兜里,正要下楼梯赶地铁,却发现人群反向一窝蜂地往上涌,嘴里骂骂咧咧,满脸晦气。 “你好,怎么回事?” 被拦住的路人也没看他,一边回答一边念叨着急忙往前走,“有人卧轨,4线全瘫了。” “……” 不顺遂的时候,倒霉事总是一件连着一件。 他又看了眼时间,四周全是对着街道车流抬起招动的胳膊,早就没有能载人的空车了,现在只能步行绕路。 正准备逆着人流出发,右耳却敏锐又清晰地听见地铁进站口下面传来歌声。 是地铁卖唱的年轻人,嗓音清亮,一片喧闹抱怨声中悦耳且富有节奏的清流。 声音甚至绕到了他的左耳,或许是心理作用吧,那几乎全聋的耳朵似乎也隐隐约约地,同另一边共鸣起来。 白晓阳垂下眼。 脚步未停,歌声渐远,一点点被城市四面八方的噪音冲刷干净。 直到它再次失去听觉。 盖着层厚雾似的,沉重又朦胧。 第3章 death 换做十年前,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自己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