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斯黛拉清理了几次帮派的扰袭后,这里确实也成了一个大市场。每天嘻嘻闹闹的孩子和拖来废弃金属、生活用品、食物交易的贩子让营地的白天总处于喧闹的状态。
人们都说除了天上来的灾难,没有什么能阻拦强大的斯黛拉女士。
但是天上来的灾难,既然叫灾难,那就不是人能阻止的。
那些空艇不会看地上有什么东西,只要飞到了地方,船长一下令,乘员就拉开舱门,货舱里的东西从底部倾泻而下,落在垃圾堆上是常态,落在市场、屋棚上也不用他们负什么责任。
因为空载的飞艇早就轻装便行加速离开了流星街的空域,不离开又能怎样呢?流星街人难道用火箭炮去打它吗?打不到的。
斯黛拉小心地为营地选择地址,却也逃不开遇到过两次——或许天上的人没有向下看,或者是海边的大风刮偏了,又或者,就是故意的。
第一次时矿渣将刚刚修建出框架的棚屋变成了黑色的小丘,海风又将渣子扬成了黑色的风怪,朝人们呼啸着扑来。多亏了上年纪的斐罗招呼着人早早散开,没有人受伤。第二次的塑料垃圾直接落在了刚刚雏形的市场里,幸存者喊叫着飞扬的白色塑料膜碎片里翻找刚刚商谈价格的人,清走这些花掉了一天的时间,最终三人丧生于窒息。
“这算不上多的。”斐罗告诉斯黛拉,平静地像在传授数字的加减,然后就招呼孩子们坐到一起识字。
那天的斯黛拉也就在悲愤中,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但是这里每日都在改变。
回到营地的斯黛拉又有些后悔在想着帕里斯通的时候把报纸团皱了,她把口袋里的纸团小心展开,放在黑板上压平,边角用吸铁石固定。大大的一张,刚好挡住了黑板中间的裂痕。
“有个特别的好消息!”
斯黛拉拽着艾瑞,跑回来的样子大家都看到了,而且她是那样的高兴,见谁都笑着。
大家凑成了一圈看她整理报纸,识字的念出了报纸上的文字,“流星街”,原来是跟他们有关系。
但是外边的报纸,怎么会和他们有关系呢?
“简单的,就两个意思。”斯黛拉仅有一只手,也轻快敏捷极了,指着铺平的报纸上:“一个是不让运到居住区。虽然垃圾还会来,但是不能向居住区空运,我们就在第一批画出来的居住区里。”
“第二不许放高危高污染的,日常的干电池、温度计,带病的尸体,还有那些碱渣、磷渣、汞渣、铬渣……都是不允许了。”
斐罗这样有一定学识的人,立即就明白斯黛拉的高兴了。如果这报纸上说的变真了,那就会有很多人可以活得安全一些,甚至舒服一些。
就是她自己,也能呼吸的畅快一点,不用总上课时抬头看天窗,担心被埋起来。
看到旁边的人还懵懵懂懂地,她就解释起来。立即被人们围住了,他们不敢围着打人杀人一把好手的斯黛拉,却敢围着斐罗——她本来就要教导他们。
事情很简单,人们很快就听懂了,就激烈的讨论起来。有说第一条最好的,不然每天都担心白干,还可能被压死。也有说,第二条重要,飞艇的速度并不快,有经验的流星街人都会躲避,但是有毒的气体和液体四处扩散,污染空气和水源,谁也逃不开……
一开始有些懵的人群又热闹起来了,人们拿出了庆祝的彩色飘带和绢花,高唱着流星街的歌曲。
斯黛拉能感受到他们的茫然,也能感受到他们的欣喜。
这些在流星街长大的人,承受着苦难、背叛和咬牙坚持的生活,真的会相信遗弃了他们的外界会给与他们善良吗?斯黛拉猜测,他们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有不小的怀疑。
但是,他们确实相信斯黛拉。
远处教堂的钟声响了,清风吹过,汗水闪闪发光。
斯黛拉不知何时,到了人群之外,但她又觉得自己就在簇拥之中。心脏胡乱地跳,像是要把所有的热情股进大脑,冲得她头顶发烫,世界在虚幻与真实间反复的变换。
相似的感觉连接了她曾经体验过的瞬间,曾以为模糊了的记忆仍然清晰——母亲轻哼着歌谣用温热的手掌拂去她额上的汗水,萨拉萨送给她粉色挎包上细细密密缝好的破洞,黎贝佐追到街头满身大汗地喊住她只为了说一句
我爱你,夏佐小心翼翼看向她的眼睛……
她明白了,招呼着孩子们过来。
“怎么了,斯黛拉姐姐。”
“来了,来了。”
“斯黛拉姐姐!”
废弃集装箱改造的教室里,孩子们簇拥过来,很快就把斯黛拉包围。
“我给你们一人一件礼物,好不好?”斯黛拉一点不卖关子,将东西放到了最先过来的莱昂手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