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秋蘅未有言语,只朝秋媮那处看了看,秋媮便道是先去将后院的小屋子收拾一下,好让丁嬷嬷暂时歇脚。
待秋媮出得门去,秋蘅方扯了丁嬷嬷来相问兰夫人之事。
提起兰夫人,丁嬷嬷多少又要落些泪去。
“姑娘的外祖父本是国子监丞,后叫先帝时期一桩科考舞弊案给牵扯了去,夫人也从官家姑娘沦落至教坊了。”
“不过幸而夫人于琵琶一途造诣颇高,这才能保全了清白,只在内里做个弹唱的。”
“夫人本也觉得这这辈子也是脱身无望了,幸而遇上了侯爷。侯爷很是爱重夫人,之后更是想了法子叫夫人脱了贱||籍去。”
“可怎奈侯夫人是个不能容人的,侯爷怕咱们夫人叫旁人暗害了去,这才只能养在别院。”
“后来夫人产下二老爷,侯爷为给夫人母子一个名分,这才带回侯府去。夫人入府后多年未有子息,本以为也就二老爷一子罢了,不曾想年岁大了之后反倒有了姑娘。”
“可恨那侯夫人是个眼酸心窄的,为怕夫人再产下侯爷的老来子,使尽下作手段,生生夺了夫人的性命去!”
秋蘅见丁嬷嬷又是老泪纵横,眼眸内亦是水气氤氲不止。
丁嬷嬷只道她是想起了兰夫人,心伤不矣,这便轻轻宽慰着秋蘅。
秋蘅如今知晓自己的母亲是生生舍了自己性命才换了她的活命,心中自是伤痛不矣。
她恨侯夫人手段毒辣,却也恨谢侯毫无担当。
他明知是侯夫人所为,却为了谢氏全族,将这血仇压了一载又一载。
倘若他当真那么爱重兰夫人,缘何在看到一具无头女尸并一个已死男婴,便会觉得这事已然终了?
他为何不多派人去寻上一寻这丁氏媪妇呢?
他当年便将这事一查到底,也不至于拖到今时今日才知晓真相。
什么爱重,在他谢氏荣耀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谢知言回到侯府,底下便有人来报,言说侯夫人昨儿便已醒了,清醒之后说了好一会儿子胡话。
谢知言只垂了手,这便命管事的将府中最大最好的那处疏雨斋给收拾出来。
管事的听罢觉得奇怪,却也不管直言去问,只得道:“家主,都城侯府空置多年,凭白收拾倒是便利,只不知该往内里放些什么物件?还请家主示下。”
谢知言听罢,道:“一应按着都城年少女子的喜好,挑最好的送去,半点都不许短缺了去。”
那管事连连应了,心道这侯府怕是不日便要有喜事了。
因是谢老太太病重,谢璨日日在府中侍疾,也没能顾得上去寻一寻秋蘅。
如今好不容易谢老太太醒转了,谢璨自也得出来空,这边想要去一趟八表须臾。
身后沐重见了,出言拦阻。“二郎君,您听奴一句劝,莫要再去寻那秋娘子了。”
沐重是陆方亲信,虽不知故旧之事,但也瞧得出来谢侯对秋蘅的异样神色。
“为何?”他按捺数月才换得谢侯一时松口,若是此时再不成,怕是之后都难有转机。
沐重左右相看一二,这才压低了声音,道:“侯爷已让管事的将疏雨斋收拾出来,内里一应摆设物件都得是时下姑娘家最喜爱的。”
“恕奴多言,前些日子侯爷瞧秋娘子的神色,奴觉着有些不妥当。”
沐重所言之事,谢璨自也知晓,可秋蘅与谢侯年岁相差数十岁,谢侯怎还敢起这等心思?谢璨一时按捺不住,甩了衣袖便径直去寻了谢侯。
谢璨疾步朝着谢侯院中而去。
侯府使唤人见他脚下生风的模样,也都一一退让,不敢与之相撞。
谢璨不待底下侍人通传,这便直接入了谢侯屋内,他见谢侯端坐于书案后遂抬手跪地,道:“孙儿请祖父作主,孙儿想即刻迎阿蘅入府。”
谢知言抬眸瞧了他,语调平淡道:“不行。”
“祖父答应过孙儿的,让孙儿迎娶自己的意中人!”谢璨心下着急,也顾不得旁的,“孙儿就是属意阿蘅,孙儿想与祖父一般,能与自己的意中人共白首!”
“她是我的女儿。“谢知言语调不高不低,短短数字,落在谢璨耳中却仿若晴天霹雳。“便是这府上的三姑娘,你的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