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亲眼目睹了二人的决裂,元焘目瞪口呆,他迷迷糊糊的跨入正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脸庞,是太女家令方兰,元焘一把将人扯住,低声询问道:
“阿姊与谢七娘情深义重,怎么今日倒像是杀母仇敌见了面?”
太女正在气头上,方兰不敢说话,只朝内室摆了摆手。
元焘扫视宫室,这才发觉侍奉的宫婢们全都低眉顺眼,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大气也不敢喘。
婢子们害怕,元焘的胆气倒是大了起来,元祯不能与谢氏联姻,相当于断了一臂,身后就只剩下母族荥阳郑氏的支持。倘若这次母后为他寻一门好亲事,再谋划一番,元焘不信王太女之位不换人。
他大模大样的绕进内室,只见一纤弱少女倚在漆木床上,泛红的眉眼下布满病态的红晕。
许是因为元焘的疾步带进了一股风,她的手腕如凤尾竹般细瘦,空荡荡的袖子滑落到胳膊肘,元祯用白帕捂住口鼻,剧烈的咳嗽起来,肩头不住地颤动,好似要把心肝五肺都给咳出来,细腰下的双腿却不动如山,如同死物般在床上搭着。
自被马匹踏断双腿,元祯又染上恶疾,寻遍良医也只能缓解她虚弱的速度,至于独立行走?元祯的脚已有十年不曾踏实的站在地面了。
婢女们急急赶进来,又递水又抚背。元焘在一边静静的等咳声平息,才开口:“广陵城内世家的坤泽全都在明光殿内候着了,母后发话,要阿姊过去相看。”
他的目光落在元祯的双腿上,意有所指道:“阿姊体弱,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纳妃不为**之欢,也该早早考虑诞下子嗣,延续广陵一系的血脉。”
“抑或说,阿姊总不采选,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第2章
元祯扶着隐囊咳嗽一通,嗓子发干,喝过蜜水后声音低低的,“阿柔哪里去了?”
“阿姊眼里就只有阿柔一个人,她一个奴婢,白日里给你端茶送水,入夜了还能给你暖床?”
苟柔是伺候元祯的贴身女史,性子刚毅有主见,很受元祯的倚重。
她亲力亲为的包办元祯的大小事,因为只是一个中庸,所以元焘认为二人的关系早就戳破了窗纸,不过中庸没有腺体,这才瞒过众人的眼睛。
无论苟柔是否是元祯的禁脔,终归是个奴婢,元祯忙着寻奴婢,却不把他放在眼里,元焘有些恼怒。
对着残喘在床榻上的元祯,他装作姊友弟恭,好言道:“阿姊若不去,母后便要自个为阿姊定下亲事,依弟愚见,不若去瞧一眼,明光殿中几十人,总有像谢七娘般貌美的。”
元祯猛的抬起头,她的嘴唇惨白,眼神却犀利如剑,厉声道:“提她做什么?!不许再提!”
“弟一时失言,阿姊大人大量,宽恕则个。”
元焘面上愈恭谦,心头愈加痛快,他就知道眼下提谢真一必会让她不爽!
他的这位阿姊敏感却又文弱,许是因为多病导致的精力不济,火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只要冒犯她的人肯退一步,她心中就是再不悦,也不会继续深究。
所以元焘才敢在这关头提谢七娘,认错又不是少块肉,还能得个知错就改的名声,他何乐而不为呢。
果然元祯听了道歉后不再介怀,只是偏了偏头,用帕子抹了下发红的眼尾,将晶莹的泪珠拭去。
方兰蹑手蹑脚地走进内室,她禀告道:“殿下,苟女史清晨便出城去了,说是辰时便回,殿下不要忧心。”
元祯点点头,又要了一回蜜水喝,浑然没有去赴宴的打算,只把元焘晾在一边。
元焘耐下性子又劝了一回,见元祯无动于衷,暗暗咬牙切齿。
按理说,是元祯自己不愿去,他只管回去复命便是,但元焘年轻气也盛,他总愿意在母后面前将差事办的漂亮,好来证明自己的本事,若是连一个病恹恹的元祯都劝不动,岂不是折了自个的面子?
漆床上的人绛袍玉带,穿戴的倒是齐整,想来若没有谢七娘的断情,此刻元祯早就在赏花宴上与谢七娘定亲了。
见元祯阖上眼小憩,元焘眼睛一转,自顾去推了四轮车出来,然后趁婢子们不注意,一把抱起床上的人,放在车上,推着便走。
元焘身高手长,一口气推车冲到正殿,口里道歉,脚下如风,“阿姊,对不住了,姻缘是大事,不可马虎呀!”
被莽小子连滚带爬的挟持,元祯胸口剧烈起伏,她先惊后怒,拍着腿道:“放我下来!拦住他,家令!家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