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体验惊奇到了极致,程时鸢巧妙地感慨出一声:
“哇哦。”
下一秒,她脑袋就被夏知燃转到门的方向去了。
“少看。脏死了。”
没有洁。癖的夏总,也险些被这些看起来不知使用多少次,甚至大概率没有换过的用品污染到,当场患上洁。癖。
她拧紧了眉头,直接出声道:“算了,你去楼下等我。”
随后就想抓着洗漱包,往浴室里走。
程时鸢歪了下脑袋,没想到她现在规矩正经起来,稀奇地多看了两眼。
结果。
恰好见到夏知燃后面,自天花板上坠下来的,那盏土里土气的玫瑰形状吊灯,在摇晃。
程时鸢情不自禁地,盯着摇晃吊灯又看了两眼,却好像被传染了那股摇晃感,最后好笑地抬手去按夏知燃的肩膀:
“不是,你怎么也跟着晃……”
话到一半,她倏然意识到什么,脸色骤变。
夏知燃反应比她更快,在听见窗外不知哪里高处的铁皮板子坠落、发出巨大倾倒声响时,第一时间就将程时鸢往怀里拉。
建筑物摇晃得太厉害,这旅馆走廊太狭窄,这里又是六楼,现在冲出去指不定会和其他人一起卡在楼道里——
夏知燃最终瞄准了,结构狭窄又恰好位于承重墙边的那间浴室。
短短几步路,晃得两人四肢都不听使唤,差点互相给对方一个滑铲。
躲进浴室的时候,程时鸢转头看见夏知燃惨白的脸色,试图拉下她护在自己头顶的手,才拽下来,那只手又重新挡了上去。
明明。
如果天花板真的开裂,真有东西掉下来的话,这样也挡不了什么。
但是夏知燃就是执拗地,想要用肉。体凡胎护住她。
世界摇摇晃晃,程时鸢想到出门前见到的,那一幕井水边的异常,却忍不住逗了她一句:
“这次我们可不是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你怎么还这么不高兴?”
夏知燃在这将倾的世界里。
回想起很多很多的画面。
美术馆里,泼在程时鸢身上的油墨;密室逃脱里,程时鸢突然被关进那个密不透风的棺材;一起爬山时,她们遇到暴雨,现在,又是地震。
有那么一瞬间。
夏知燃忽然想到,会不会其实她和程时鸢,就是老天难容的孽缘。
不光是她,她们夏家的每一个人,都会给程时鸢带来灾难。
她的哥哥,她,甚至望舒。
“为什么每一次……你和我在一起,都遇到这种事?”
夏知燃从来明晰的凤眸,第一次光芒变得模糊。
外面扬起的灰尘,从民宿旅馆的窗户席卷进来,空气也变得浑浊,让日光再也无法透进来。
她感觉到自己的一颗心直直地,往下坠去。
在这一刻。
夏知燃想到,程时鸢本来陪她出门,是为了买庆祝重生的蛋糕,现在却和她在这里,再度站在了地狱的边缘。
她以为自己不会再会因为任何事情,动摇已然坚定的决心,然而在这个她们俩都可能归为尘埃的现实中,夏知燃却忽然感到后悔——
如果早知自己才是程时鸢不幸的源头。
她唯愿此生,都不与这人再相逢。
温暖的指尖,却在此时抚上她的下眼尾。
程时鸢很少见到夏知燃露出这种眼神,她还以为,夏知燃最多会被自己气哭,又或者,流出恨意的、决绝的泪水。
不过那滴泪,也迟迟没有落下。
于是她就这样,始终停着动作,却露出个微笑。
另一只手扇动着,想将两人之间的灰尘扬走,嘴唇小幅度地动了动。
“可是。”
她说:“你知道如果是世界末日,我最希望带上谁吗?”
“是你,夏知燃。”
相比于夏知燃,其实程时鸢对这种生死边缘的感觉,更加熟悉。
以至于现在,她竟然没有多少的惊慌,而是格外地平静。
她之前遗传的疾病,现在遇到的这些天灾,对她来说都是她无法控制的人生意外。
从前程时鸢会怨怼、愤懑、无法接受,可是现在,她却觉得,如果老天注定要让她陷入绝境,再给她希望。
然后再在她重生的时候。又突然将她拽回地狱里。
那么,她好像也没有什么更多的怨念可以说了。
这是她的命,她已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