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努力眨了眨眼睛。
下一秒,就听见坐在她床边的谢栀清出声问:“醒了?要开灯吗?”
程时鸢下意识点头。
灯开的时候,谢栀清还贴心地伸出掌心,盖住她的双眼,过了约莫两三分钟,等到她适应了指缝里的光线,抬手握住她手腕,往外看的时候。
才发现。
刚才昏暗中见到的都是错觉,因为这四个人眼中流露出的关切,一个比一个明显。
哪里有狼?明明只有护主又黏人的狗。
尤其是。
病床孤零零地,只能摆在对面的望舒,更是恨不能把眼睛黏在她这里。
程时鸢有些失笑,不懂她们为什么每个伤都比自己重,却都恨不得拿放大镜对着她,检查她是否有在沈凌熙那里掉过一根头发。
置身于这间仿佛被改造成大通铺的vip病房里,她听见谢栀清又问道:
“之前看你走路姿势不太对,要不要拍个片?”
谢栀清很适时地说:“血液检查的话,你要是不喜欢就不做了。”
程时鸢忍不住心中一软。
但被那一双双眼睛同时盯着,实在也没办法解释,自己走路姿势不对的原因,并不是有什么骨伤或者隐秘的夸张伤势。
明明才刚睡了一场午觉,这会儿她却又拿起被子要往脸上盖:“没事……多睡两觉就好了,我就是累的。”
“累”这个字一出口。
结合谢栀清先前的问题,旁边几个人的表情顿时都变得十分微妙。
夏知燃没忍住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冲谁。
陈楚星眼中流露出心疼,望舒垂着眼睛,盖住自己眼底的黯然。
倒是谢栀清面不改色,拉开了程时鸢的手腕。
“我让人去买新的床单被套了,现在应该在烘干——”
“脸不要碰到这里的被子,不太干净。”
顿了顿,她又说道:“你不喜欢检查的话,也可以不做。但总要让我看看,否则我不放心,要是有炎症,不用药的话,变严重怎么办?”
夏知燃听见她一本正经地在这里,疑似借着恐。吓人的名义谋福利,忍不住想开口。
却被程时鸢立即打断:
“不要不要。我会好的,我很强壮。”
谢栀清向来知道分寸,有些事情的原则和底线几乎被磨到消失,但有些事上却固执得可怕。
她只问:“让我看,还是让医生看?”
程时鸢这时候倒是想起来还有其他人了,猫猫祟祟地朝邻床张望。
像是那种,试图反抗医嘱,还要拉着其他病人一起叛逆的病友。
陈楚星特别想帮她说话,夏知燃眼皮子一掀,也预备开口,就连对面的望舒,也叹了一口气,准备帮她抵抗某位谢总的强权。
谢栀清没有给她们半个眼色,就已经平静地截断了程时鸢的希望:
“她们两个腿残走不过来,一个手残派不上用场。没人能帮你。”
夏知燃拖长了声音警告:“喂。姓谢的你别太过分啊——”
谢栀清淡然和她对视,很想提醒她,是不是想要再吃一颗安眠药?
程时鸢沮丧地垮起脸:“知道了,你让医生过来。”
她记得,国外的医生都是小病不治、大病等死的类型,反正在这些医生的眼里,估计自己这种程度来看病,约等于被蚊子咬了个包的程度。
程大明星非常自信地,准备好了被医生宣布平安无事,健康出院的心理准备。
却忘记了。
金钱能使鬼推磨。
对待富人是另一套系统的医生,格外谨慎地、眉头大皱地,在拉开隐私的帘子之后,叽里咕噜地,就留下了一桶夸张的,让她这辈子都吃不完的止痛药。
以及。
消炎药,外用药……
程时鸢目光呆滞地,盯着这些药物在发呆。
这下连本来对谢栀清有意见的其他人,都变了脸色。
陈楚星第一次痛恨自己当时,竟然老老实实地去喝姓赵的那杯开水,否则此刻一定有连珠。炮般的疑惑和关怀奉上。
望舒更是直言道:“程程!你到底怎么了?要不还是去做检查吧?”
夏知燃暗恨沈凌熙的不做人,只觉自己晚上闲着无聊光是搞她公司的股价已然不够,这次姓沈的倘若还有命活,她一定要让这个家伙亲眼见证公司破产!
面上,她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程时鸢,你到底在讳疾忌医什么?是想被绑去做检查吗?”
程时鸢觉得好冤枉。
早知道医生对待这群钞能力的家伙,是另一副面孔,刚才还不如就应了谢栀清。
这下她甚至都没办法证明自己真的没事。
只能格外郁闷地,端起水杯,吃了一颗消炎药和止痛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