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余说:“叙宁,其实就算没有你,我也不会想成婚一事的。”
姜焉:“为什么?”
宋余道:“傻子成什么婚?”
姜焉皱眉道:“你不是傻子。”
宋余笑了起来,道:“前两年,爷爷原想给我说一桩婚事,我知道爷爷是想着日后即便我不能好,也有人照顾我。可我总觉得不对,若只为照顾我,下人大夫都能做到,何必娶妻?舅舅和小姨曾和我说过我母亲和我爹是天下最恩爱情深的夫妻,要成婚,也该是他们那样的,哪里能为了要照顾我,甚至所谓的延续香火就随便娶个姑娘,那是误人终生,对人家姑娘也不公平,她是嫁郎君,又不是寻累赘。”
那时长平侯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说:“五郎还未开窍,不知成婚的好。”
宋余说:“那就更不该成婚了,我要是成婚后又对别人开了窍,我的妻子怎么办?”
长平侯深深地看着他,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和你爹一样,痴儿,罢了,罢了。”
宋余看着姜焉,说:“我如今开窍了,也找着了想共度一生的人,要成婚,也只会和这个人。”
姜焉心中狠狠一震,喃喃道:“五郎……”
宋余不好意思地错开眼睛,道:“叙宁,有一件事,我不曾和你说。”
姜焉满脑子都是他那句要与自己成婚的话,恍恍惚惚地说:“是你要和我成亲吗?让我想想这事要怎么办,我是不是应该先找冰人登门——”
宋余被他逗笑了,“不是。”
“啊?”姜焉眼睛一下子清明起来,直直地盯着宋余,“你不想和我成亲?”
宋余哭笑不得,说:“不是成亲的事,你还记得我曾与你说过的,想去风雪关一事吗?”
姜焉心里还挂念着成亲,闻言点了点头,眼睛晶亮,顺口就问:“那我们是要私奔去边关成亲吗?”
宋余见姜焉被自己随口一句成婚慑住心神,魂都要飘了,顿时觉得他实在是可爱的要命,伸手揪了揪他的脸颊,道:“你怎么就记着成婚了?”
姜焉眨了眨眼睛,说:“你我正当情浓,不记着成婚才奇怪吧,”他抬手蹭了蹭宋余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指,说,“风雪关怎么了?你说,我听着,”又不甘心这大好的事情就此断了,补充道,“成婚的事咱们一会儿接着说。”
宋余发觉自己与姜焉在一起之后,总是忍不住笑,好似所有阴暗晦涩都消失不见,空气里都弥漫着隆冬时烤栗子的香甜味道,他勾了勾姜焉修长的手指,道:“我想去风雪关。”
姜焉一怔。
宋余说:“我虽还未全然想起在风雪关时发生了什么,可我觉得,那里才是我该去的地方。”
姜焉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踌躇道:“你是想……”
“我想投笔从戎,”宋余道,“我爹是凉州名将,我娘亦是巾帼英雄,他们埋骨风雪关,我亦是在风雪关中重伤至此。无论如何,我都要回风雪关去看看。”
姜焉没想到宋余竟然会生出投身行伍的念头,即便他知道宋余就长在军营中,十余岁时就已经随他父亲上过战场,可宋余已经离开了战场。姜焉没有见过长平侯,却在粮行中见到了风雪关旧人,不难猜出长平侯府的意思——他们想让宋余做个富贵闲人。或许这个想法有宋余重伤的不得已选择,却未必没有对宋余的呵护——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姜焉自己就是武将,知道战场是何等残酷之地。他说带宋余去风雪关,也只是想让他恢复记忆,而不是拿起枪,又回到边境战场。
姜焉道:“五郎,我可以带你去风雪关,可投笔从戎一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从军不是儿戏。”
宋余神色如常,道:“说来你也许不信,叙宁,我心里隐隐有个念头,也许我去了,便不会再轻易回燕都了……”他话还没说完,姜焉耳朵动了动,面上温情骤然消失,他一把将宋余拉入怀中顺势俯身,就听破空之声疾射而来,马车外爷传来赫默昭然等人的厉喝,“侯爷,有埋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