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哪儿了?”宋余坐在床边,伸手去揭盖在姜焉身上的被子,“我看看。”
姜焉可太受用他为自己担心着急了,忙握住他的手,道:“我没事,你别着急——”说着又觉得自己中气太足,咳嗽了声,道,“这几日御医都来看过了。”
宋余说:“真的没事吗?”
“咬哪儿了?”
姜焉含糊道:“别担心,没被咬伤,就是在狗坊里和人动手,受了点皮肉伤。”
宋余松了口气,道:“那便好,我听说你被咬伤了吓坏了,他们都道狗坊里养狗不择手段,以致有些斗犬是带了毒的,被咬了能要命。”
姜焉哭笑不得,说:“哪有那般玄乎。”
宋余道:“侯爷去狗坊做什么?斗鸡走狗都是纨绔子弟玩的。”
“我去见见世面啊,”姜焉说,“难得来梁都一回,你也知我在梁都没什么朋友,你又不待见我,我只能自己去玩儿了。”
宋余有点儿愧疚,还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我……我没有不待见侯爷。”
姜焉轻哼了声,道:“你哪儿待见我了?见了我跑得比兔子还快。”
宋余讷讷的不知说什么,姜焉又道:“不是躲着我吗,今儿怎么还来看我了,干脆让我死了好了,反正我死了,你就清净了。”
“哎……侯爷说的哪里话,好端端的,说什么死不死的,”宋余无措。
姜焉突然笑了一下,凑近了,盯着宋余,说:“舍不得我死呢?”
宋余被他的突然凑近闹了个大红脸,险些跌下床去,好在姜焉拉了他一把,宋余活似被烫着了,抽出手,杵在床边,干巴巴道:“侯爷不要说这样的话……”
姜焉道:“哪样的话?”
宋余:“就……就是侯爷刚才说的那些——”
“我刚才说的话多了去了,”姜焉看着他像只笨兔子似的,又急又慌就心痒痒的,恨不得叼着按在爪子底下好好揉搓一痛,他舔了舔齿尖,说,“是不能说想和你生同衾,死同穴,鱼水之欢,还是不能说你舍不得我死?难道你舍得?我死了你不心痛?”
这一通话砸下来,宋余耳朵都红透了,姜焉那眼神直勾勾的,还带了几分笑,衬着异族年轻人分外英俊的面孔颇有几分让人心跳气促的邪性坏劲儿。
宋余结结巴巴道:“看来侯爷好得很……我先,先回去了。”
说完了,又想跑,人都到眼前了,姜焉哪儿能放,捉住宋余的手,说:“谁说我好了,我不好,一点儿也不好——”
“松手,”宋余被他攥得死紧,掌心滚烫,好像要将他灼伤。
姜焉“哎呀”一声叫唤起来,宋余不过一用力,他就摔在床上,面露痛色,道,“不好了,真不好了……”
宋余顺势退开两步,看着姜焉,走不是,留不是,“侯爷你别骗我了!”
姜焉哼哼唧唧道:“那你走吧,让我就这么疼死。”
宋余:“……”
宋余看着姜焉,见他不似作伪,皱了皱眉,靠近一步,说:“哪儿疼?”
姜焉眼也不眨,道:“心疼,心肝脾脏都疼,哪儿都不好了。”
“……哎,这可不好,我让赫默去叫大夫,”宋余说完,还没来得及走,就被姜焉捉住手,拉在了床边,道:“好五郎,你离我近些,我就都好了。”
宋余哪儿能看不出这是又被姜焉骗了,偏他那双浅淡如琉璃的眼睛巴巴地望着他,好似盛着万般喜爱真挚,如那夜河边满载星河一般。他垂下眼睛,看着姜焉紧紧抓着自己的手,指尖蜷缩了一下,咕哝道:“侯爷又骗我,我不喜欢别人骗我。”
姜焉见他不挣了,心也软了,低声道:“我错了,不骗你了。”
宋余问:“侯爷真受了伤?”
被前几息说出的话架住了,姜焉清了清嗓子,道:“一点儿皮肉伤,真就是一点儿,不过你也知道那狗坊不干好事,我既撞见了,怎么肯白白吃亏,索性装病,也好让锦衣卫顺势查抄那几个狗坊。”
宋余眨了眨眼睛,又问:“心肝脾脏不疼了?”
姜焉不说话了。
宋余:“哪儿都好了?”
姜焉眨巴眨巴眼睛,干脆破罐子破摔,道:“我要不这么着,你哪儿肯登我的门,早不知躲哪儿去了,我要见你一面也忒不容易!”他越说越委屈,道,“你就是嫌弃我是个胡人,也嫌我的心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