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初在街上伸出援手姑且算作路见不平,可你和他也没这么深的交情啊,还日日邀你过府骑马共用晡食,”阮承青说,“胡人……都这般热情?”
宋余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阮承青,犹豫道:“可能?”
阮承青道:“他给别人开小灶没?”
宋余想起骑射课上被姜焉训斥得头也抬不起的监生,姜焉是上过战场的,看不得花架子,当真授起课来尤为严厉。原本广业堂的监生还当姜焉是心血来潮,做所谓的助教,不过是走个过场,哪成想他比国子监内的武师傅还严苛。武师傅尚且顾忌他们的身份,姜焉可不管,劈头盖脸一顿训斥生生能将监生骂得无地自容,以至于有的监生谈及要上骑射课就两股战战,告病不去。
宋余摇头。
阮承青:“他请别人吃饭吗?”
宋余也摇头。
阮承青说:“对啊,他怎么请你吃饭不请我吃饭?咱俩不是一起认识他的吗?你们后来又见过?”
宋余想了想,摇头道:“只在国子监见过。”
“我哥说,这世上是有善人,可人的善心是有数的,若是过了,必有所图,”阮承青看着宋余,道,“齐安侯不会是对你有所图吧。”
宋余一愣,望向阮承青,说:“齐安侯会图我什么?”
阮承青也愣了,嘀咕道:“对啊,你一傻子,他图你什么,你又不是姑娘。”
“图钱?你也就有钱了。”
宋余鼓了鼓腮帮子,“我不是傻子。”
阮承青还在琢磨,道:“他不会真图你钱吧?你娘给你留下的田庄,铺子,可值钱呢。”
宋余想也不想就摇头,说:“齐安侯不是那样的人。”
“那可说不好,你们才见过几回,你都上人家里去了,”阮承青说,“我邀你去我家,你都不乐意去。”
宋余看了阮承青一眼,坚定摇头,“不去你家。”
阮承青悻悻然,咕哝道:“我哥又不吃人,他平日里还是很好说话的,你又不是没见过。”
就是因着见过,宋余才不想再去阮家。阮承青的嫡亲兄长阮承郁倒也不是生得狰狞骇人,相反,阮承青生得俊朗,他哥哥阮承郁生得自也不差。阮承郁生得极美,是当真美,修眉凤眼,雌雄莫辨,身穿大红织金飞鱼服,手提绣春刀,只往那儿一站,通身煞气便能止小儿啼哭,四野皆静。
阮承青自己说得也心虚,好吧,他也怕他哥。
阮承青道:“哎呀,说岔了,咱们现在不是说的我哥的事儿,说的是你和齐安侯,啧,总之你还是离齐安侯远点儿吧。”
宋余说:“为什么?”
阮承青道:“那你说,他无缘无故对你那么好作甚?你别说他心善啊,你见过哪个人能心善到这个地步的?”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个胡人呢。”
宋余抿了抿嘴唇,轻声说:“云山部族虽是胡族,却也戍卫了定北关二十余年。”
阮承青哑然,片刻,又道:“那他好端端的,对你那么好做什么?”
宋余沉思了许久,说:“因为我请他吃鱼?”
阮承青:“……”
宋余却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道:“二哥你不知道,齐安侯是当真很喜欢吃鱼,我们还说定了,等来日他离京,要在我的庄子里买上鱼干鱼脯鱼酱带回定北关。”
阮承青无言,“齐安侯缺鱼吗?他是侯爵!”
宋余:“……缺吧,他说他爹他姑姑都爱吃鱼,北地少河流,他们都只能改吃牛羊了。”
阮承青:“……我怎么觉得他在骗傻子。”
宋余不高兴,“阮二郎,你才是傻子。”
阮承青哼了声,道:“别人说什么信什么,你不傻谁傻?以后被骗了可别寻我哭。”
宋余说:“齐安侯真是好人,二哥,你不能因他是胡人就歧视于他,云山部族对大燕忠心耿耿,每年边匪袭关,死在战事中的云山族人都不少,话若传他们耳中,他们会伤心的。”
阮承青一噎,说:“是,齐安侯是好人,我是坏人,我多管闲事。”
宋余笑了,道:“我知道二哥是担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