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变化的扑克牌脸终于展露出了一抹享受此刻胜利喜悦的微笑、以及如释重负的轻叹。 即使再怎么成熟、再怎么处事冷静,终究也只是个十九岁的青年,这一刻,终于能够将背负在身上的压力暂时卸下了。 观众席上,安娜用相机抓拍到了这一瞬间。 照片上的青年,背负着压力却又意气风发,两种正负两极的气质,就这么在这一刻、在这个特殊的瞬间交织在一起。 这也许,就是“人”的一种魅力。 这种魅力,让那个此刻在这场级别并不高的赛事、在这片不算高大上的场地、在并没有太多观众的注视下捧起奖杯的青年,依旧是那般的光彩夺目,他就是这个小世界中这一刻的绝对主角。 “这个冠军对他而言很重要,排名进一步提升才能有机会参加更高级别的赛事,整个团队的开销压力也全都落在他的身上,职业网球这个领域可是残酷又现实的。而为他提供资金支持的赞助商,也和他签有协议,如果不能在二十岁前拿出些许亮眼的成绩、证明自己具有获得投资的潜力,那么赞助合约就会终止,赞助商会去选择更有价值的年轻选手。” “费佳,你光是在一旁看着,就连这些都分析出来了?” “不,其实我事先搜了他的新闻和资料,有时候如果有更加迅速便捷的方式,我也是会优先采用的。” “……” “安妮娅,如果比赛刚开始的时候我在那个网页上下注了,今晚我们就可以去莫斯科最贵的餐厅好好享用一番了。” “驳回,唯独这点不可以,任何形式的赌/博想都不要想。” 夫妻二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和周围的观众们一起为正在领取奖杯、合影留念的冠亚军送上掌声。 简单的颁奖仪式结束了,场边的观众们获得赛事工作人员许可后走进场地后,纷纷走向两位选手要签名。 就在安娜想着要不要再去向手冢国光要个签名时,身旁,丈夫突然说出的话,让她一时间定在了原地。 “费佳,你刚刚……说什么?” “安妮娅,我们去美国吧。” 费奥多尔转过身来,微笑着将自己刚刚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这个自从昨晚送走契诃夫后,彼此间就没再提起的话题,而且,他说的是——“我们”。 “如果安妮娅想去的话,我们就一起去吧,在那里,应该会遇到很多有趣的人、有意思的事情吧?纽约,听起来是很遥远,光是坐飞机就要坐超过十个小时……不过,一起的话,也就无所谓漫长了吧。” 安娜听出了话里的重点,口吻中涌出了一份难以克制的激动: “费佳,你愿意和我一起去纽约吗?这次不是短暂的出差,要离家半年呢……” “嗯,当然愿意。‘家’不是莫斯科的这间让我们背负了贷款的房子,我们一起在哪里,哪里就是我们的‘家’。” …… 晚饭期间,夫妻二人认真考虑起了当真一起去美国半年的可行性,不再只是一时的激动。而晚饭后,二人也都表示自己还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明天再具体商议去美国的问题。 然后,便一个去了二楼的书房,一个钻进了地下室的工作间。 地下室工作间里,费奥多尔搜索着资料,此刻电脑上显示的信息,全部都是关于一个人的——美国知名大亨,弗朗西斯?斯科特?基?菲茨杰拉德。 二楼的书房里,安娜抱着笔记本电脑,忍不住搜索起了近期关于……美国FBI的新闻。 一页一页新闻资料划过,直到…… “嗯?” 突然间停下了鼠标,重新看回之前的一张照片。 是一张FBI在某次行动中所拍摄的照片,照片角落里一个作为背景板的、身穿FBI工作服的长发亚裔探员…… 这,这人不是……?! 第064章 Moscow (37) 64 照片上的背景是纽约曼哈顿港口, 天色看起来有些阴沉沉的,一个有一定年纪的FBI长官正在对着镜头接受记者的访问。 安娜把照片放大再放大,不是为了看那个领头的长官, 而是为了看角落里作为背景板的一个亚裔面孔的“小兵”。 长发、针织帽、还有那浓到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黑眼圈,不会认错的,这不是……那个代号叫做“黑麦威士忌”的家伙吗?本名好像是叫做, 诸星大?虽然大概率也是个假名。 三年前,她还在武器商社的时候,有一次商社和一个跨国犯罪组织进行了一批大数额的军火交易。那个跨国犯罪组织颇为神秘, 势力似乎遍布全球各地,组织的成员都以酒名作为代号。 那次交易, 那个组织派来和商社对接的,她记得是……三瓶威士忌, 其中一瓶就是这个黑麦威士忌。那三瓶威士忌都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她不会记错的。 所以,为什么这瓶黑麦威士忌摇身一变成为FBI了啊?! 第一种可能情况, 这瓶黑麦威士忌是被那个酒厂组织送进FBI当卧底了。对于一个在美国也颇具势力的犯罪组织来说, 这种操作也很正常。 第二种可能情况……这瓶黑麦威士忌原本就是FBI的人,之前是进那个酒厂当卧底, 大概率是身份暴露后撤退回FBI了。不过,要是这样的话, 卧底毫发无损地撤离、如今还大大咧咧地重新作为FBI探员上镜头,那个酒厂怕不是要完吧?! 要问她希望是哪种可能性的话……当然是状况一啊! 状况一的话, 就算真的在偌大的纽约街头遇上了,彼此也可以心照不宣地装作没见过、不认识、井水不犯河水。 但要真是状况二的话, 无论是作为前KGB的成员、还是作为武器商社这个军火走私团伙曾经的头目之一,作为FBI搜查官的他都该给她送上一副明晃晃的手铐。 然后, 一脸懵懂的费佳就这么隔着铁栅栏在美国的监狱里探监她,而她只能沉重地告诉她亲爱的费佳—— 【对不起,费佳,我不是个好人……至少曾经的我,不是个世俗意义上的好人。为了不连累你,我们离婚吧,你快回俄罗斯去。】 这段婚姻,不是止步于感情破裂、也不是止步于意外丧偶……而是止步于坐牢。 脑洞越开越大,甚至连从狱中寄出的诀别信该怎么写都开始构思了……停!停!停! 安娜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她都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啊,越想越离谱。没什么可担心的,她过去的所有身份都早已洗掉了,现在的她——安娜?格里戈耶芙娜?陀思妥耶夫斯卡娅,是绝对遵纪守法的良民。 就算是FBI,也不能随意抓捕一个没有触犯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