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一怔,她总觉得楚江梨这幅模样有点儿怪怪的。 白清安点头:“嗯。” 她两步上前,谁知“岳翠翠”身后藏着长剑,划了过来,白清安闪身一躲,迅速将手中的簪子刺进了岳翠翠的小腹。 白清安神色一暗,瞳孔几乎缩成了一根细细的针。 “岳翠翠”低头见着腹下插着的簪子,神色中有几分不可置信。 白清安的指尖掐上她的脖子,眸中霜寒又深邃,冷冷地低声同“岳翠翠”说:“我从前就说过,我可以帮你… 她手中掐得紧了些,后半句声音几乎咬进唇舌间。 ……但你不能伤了她。” “岳翠翠”的剑在白清安无瑕的侧脸上留下了一道狭长的累累血痕。 血珠子顺着她苍白又消瘦的脸颊缓缓流下,她睨着冷冷的神色,簪子尖端的血滴答滴答往下。 楚江梨看呆了。 白清安那一簪子下去,顷刻间鲜血渗透“岳翠翠”的衣裳。 “岳翠翠”哆哆嗦嗦,口中念念有词,却犹如气球干瘪了下去,鲜红的粘液了一地,只剩下像那藤蔓上裹着的那样皮肉包着嶙峋的枯骨。 白清安脸上还溅着些“岳翠翠”的血。 摇摇晃晃起身,走到楚江梨面前。 白清安看着她,一双漆黑的桃花眼看起来空洞洞,脸上溅着血,像是累极了,一直喘着粗气。 白清安这簪子插得狠命,几乎抽光了她自己的力气。 “岳翠翠”在几天前就死了,她是第一个被藤蔓裹上去吸干了血液的,尸骨像风干的咸鱼被任意晾在了忘川河边。 白清安苍白的指尖滴答着血,唇色鲜艳欲滴。 抬手拭着楚江梨的脸颊,她手中力气不小,擦得楚江梨脸颊麻麻酥酥地疼。 白清安指尖的血抹了上去,留下了一道蜿蜒絮乱的血痕,又将她遮住眼睛的发拨弄开。 她眸色幽幽,声音微弱沙哑,唤着。 “阿梨……” 又说:“我以为你应当知道,吃过一吃亏了,就不能靠人这么近。” 楚江梨无名指处结痂的咬痕微微发疼,她知道白清安在说什么,又在说谁。 楚江梨也明白了,白清安知道 了这个岳翠翠是假的。 白清安还以为她不知道岳翠翠是假的。 他们二人对视了许久。 楚江梨闷声说:“是我不好。” 第18章 前尘梦【一】漫天风雪里死去的少…… 楚江梨死了,死在漫天大雪里。 她像曳星台随随便便得来的物件,被掩埋在大雪里,随意丢弃在地上。 鲜红色的血将纯白的雪花染了个遍,她胸前很大一个剑骷髅,周围还在滋滋冒着黑气。 雪下得很大,漫天的白色,将少女单薄的身形淹没在风雪中,像盖了一层厚厚的绒被。 若是忽略掉血,她睡得很安详。 少女身体下面蔓延来的血迹凝结成冰,像一朵绽开的旖旎而妖冶的花。 这里是到曳星台的必经之路,离曳星台的山门并不远。 来来往往的人都认识她,知道她是曳星台二少爷陆言乐的侍女。 他们也只是草草路过,衣裳单薄被雪冻得像龟缩的乌龟,头往外一探一探的。 路过楚江梨之时还会掩住口鼻,加快脚步,皱紧眉头,好似觉得晦气。 大雪中,有人悄声问着。 “她怎么死这处了?这山门外…还真是晦气……” 另一个侍从面色神秘的小声道:“听说昨日她偷偷同…鬼域的人见面了,你瞧瞧这伤口,估计是被鬼域的人所为——” “她一个侍女,又怎会与鬼域的人相熟?” “谁知道呢——” 曳星台死了个平平无奇的、谁也不在意的侍女。 就在山门外。 白茫茫的雪给世界裹上白,曳星台到处苍苍茫茫一片,接连的雾气,叫人将一切都看不太真切。 仙山灵气盎然。 曳星台的主神又是上古凤凰的最后一支血脉。 银装素裹,仙泽缭绕,人杰地灵。 屋内的少年踞坐着,他裹着一绒毛裘衣。 下巴削尖,脸色苍白,眼神跟屋外的霜雪一样冷,他将屋内的侍从绕了一圈。 神色犹如在看死物或是畜生。 少年骤然重重的咳嗽了好几声,旁边的侍从闻声忙站起来给他轻轻拍背,见自家少爷不咳了,又忙去倒茶。 那侍从跛着腿,又怕他怕得紧,拍背的手都在打颤。 寒冬腊月的,额角竟落下些冷汗。 少年双目狭长神色窸窣,唇极薄又失了血色,手中紧紧抓着个暖壶,像捧着个救命稻草似的。 少年的母亲是曳星台阁主的正室。 因早年父亲不长眼睛的妾室为争宠,他尚且在肚中,绊了他母亲一脚,致使他早产。 故而他自小的身子骨比旁人更差一些。 性子也生得古怪,易怒易燥,眼神寂寂阴霾,又生得苍白纤细,摧残易折。 曳星台上上下下都让着他。 那侍从早间就听闻了,二少主身旁的侍女阿梨死在山门外了。 他倒茶的手一抖,将滚烫的茶水淋在了少年苍白瘦骨嶙峋的手背上,落了一大片红痕。 少年眉眼压得越发低,抬脚踹了出去,哑着嗓子骂道:“蠢东西,水都倒不好!” 那侍从忙颤着腿跪在地上,俯身在地:“二……二少主……饶命!奴知错了,求二少主责罚!” 那少年压着眉眼看向别处,喘着粗气,口中呼出白森森的热气。 他就知道这些蠢东西不会伺候人。 少年想起阿梨又松了口气,将眉眼也揉开来。 他又缩回椅子上,下巴抵着毛茸茸的狐裘领口,肤色惨白。 接着咳了两声后,哑着嗓子道:“去把阿梨给我叫来。” 他要找阿梨,只有阿梨才能将他伺候好,只有阿梨才不会惹他生气。 那侍从的腿更抖了些。 他想着自己今日别说是那一脚,若是二少主恼了,他便有可能去见阎王! 小侍从不敢说。 他是凡人,衣裳单薄,跪在地上,寒气入骨。 不觉将他的嘴皮子冻得直打颤,硬生生掰不开又说不出一个字来。 那少年不耐地看着他,心性上来了将手中怀抱的暖壶砸了过去,“蠢东西!我叫你去把阿梨找来!” 他被少年砸得一颤,被吓得身子一抖尿裤子了。 忙再俯身恨不得将整个人埋在地里,颤巍巍:“少……少主,阿梨姑娘……昨个儿,人……人没了!” 少年眼睛睁大,本就生得苍白,此时一看更显得神色扭曲和病态。 陆言乐不相信这侍从说的话,他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脚踹翻了那侍从。 旁边的几个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