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看到这张脸的一刹那,瞿清许却仿佛触电般迅速挪开了视线,低下头,把纤瘦的手掌递到潺潺的水流下。 “快毕业了,能为部门多做些事,我求之不得。”他说,“最近招新开始了吧,情况怎么样?” 被问话的学弟回答:“今年报名的人倒是不多……不过倒是来了些有意思的人。学长你知道吗,高一的那个借读生,居然也报名学生会了!” 瞿清许揉搓的手一下子顿住了。 “闻序?” 他没有抬头,皱眉问。那学弟点头: “对,就是那个上学期一直跟在学长你身边的那个男生。学长,最近怎么好久都没见到他和你一起走了?” 水流哗哗地冲刷过指缝,瞿清许阖了阖眼,胸口阵阵发闷。 “他面试的时候有没有说,自己报名的理由?” 他没正面回答学弟的问题,反问道。 学弟也绘声绘色地回忆起来: “说了呀,那家伙的理由就和他这个人一样怪!他说,因为不知道学生会里都是什么样的家伙,居然可以让某个人恋恋不舍,却反倒要和他划清界限,所以他要进来一探究竟……也不知道他说的某个人是谁。” 瞿清许终于忍不住咬住下唇,猛地抬手抓住水龙头一拧,截断了吵得人心烦的流水声。 他终于不得不承认,闻序是对的。一个渴望关爱和陪伴的人,习惯了麻木地投身于应付虚情假意的名利场,偏偏在遇见一份如此浓烈真挚的情感时要下意识逃避、退缩。 越是渴望真情,却在真情降临时越要推开。 可这样做除了伤了他人的心,又能验证什么? “刚刚你说部门聚餐,”他忽然侧过头,问身后等他洗完手的学弟,“闻序也来吗?” “——啊?” 学弟感到有点好笑,“他一个又穷又土的借读生,谁会同意招他进来呀?也就学长你过去能多照顾他一下罢了……再说,就算他进了学生会,这种寒酸的人也不会来咱们的聚餐吧。” 镜子里,瞿清许的面色渐渐冷淡下来。 “这样啊。” 他擦了手,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了那男生一眼,嘴唇小幅动了动。 “周末我要和g大的教授见面,没时间,就不去了。” 冷声说完,他不再看一时呆住的学弟,与他擦肩而过,走出了卫生间。 十八岁的瞿清许始终不敢、也不懂得像闻序那般抱着破釜沉舟的勇气去找对方破冰。明明只要一句话,对方就会不计前嫌地原谅自己那幼稚而别扭的小心思,可他就是执拗地迈不过心里的坎。 一个是alpha,另一个是oga。可这又有什么关系? “下面,请重山中学本届优秀毕业生上台发言!” 宏大的学校礼堂将麦克风的扩音交叠传播,瞿清许看着排在自己前面的女生兴奋地红着脸走上台致辞,也跟着歪头,从帷幕的缝隙里向外偷窥。 闪光灯此起彼伏亮如星海,恍若一年前那个陌生而隆重的夜。 过了今晚,他们这些优录的高三学生,就要提前毕业了。 “各位老师,同学,大家晚上好!很荣幸能作为本届高三的优录生在此发言……” 台上发言的代表本该是瞿清许,他临阵变卦,把这个他人求而不得的露脸机会让给了这个女孩儿。其实,如果可以,他甚至连一会儿优录生集体上台合影的环节都想躲开。 礼堂人山人海,不用看,也知道底下坐满了人。无数艳羡崇拜的面孔向上仰望着台上一个个光鲜亮丽的存在,可那里面却并不存在他真正在乎的人。 本该是人生中最值得纪念的十八岁,又是多少同龄人梦寐以求的免试提前毕业的荣耀。 可瞿清许的父母没有来。昨天晚上,在国安通宵加班的父亲和出差的母亲分别发来了短信,遗憾地通知他,没法出席他的毕业典礼了。 瞿清许鼻息轻出口气,抬手抚平衣襟的褶皱。 没关系,他对自己说,其实他大概也猜到了父母没法前来。这点小事,他已经习惯了。 台上人仍在挺直胸膛慷慨陈词,瞿清许混在一排与那女孩一般兴致盎然的学生里,平静到格格不入。 “……也祝各位学弟学妹学业进步,谢谢大家!” 雷鸣般的掌声里,十八岁的少年闭上眼睛,却清楚地听见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这就是他十八岁的、十七岁的句号了。人生中唯一一次自以为是地主动过,又自作主张地退出了,打着可笑的“alpha与oga授受不亲”的旗号,可究竟为了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明白。 “快排好队,上台合照了!” 教导主任在后台低声喊了一句,大家连忙整理衣冠,列队走上盛大的主舞台。瞿清许木然地跟随一路人往前走,在彩排好的位置站定,扭头望去,眼眶忽然瞪大了。 台下站着几个人,四十来岁的模样,衣着正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