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像是不快,像是不解,又像是什么情绪都没有。 少年面无表情地反问:“有没有,又与阁下有什么关系?” 嚣张,太嚣张了。 在旁人眼里,这少年简直嚣张得令人发指。 白影等侍从还好说,角落里已经有人等不了了,远远便是一道愤怒的剑光甩过来:“竟敢这么和院长说话!就让我来会会你,看看你到底有什么底气!” 少年轻易地躲开了。 他的身形有短暂的停顿,仿佛不适应这具源力过于低微的身体,但动作之流畅熟练,是只有在无数次生死之间才能打磨出来的敏锐凌厉。 短短几招之下,他已经把剑架回了偷袭者的脖子上。 无视了在他手下愤怒又惊异的偷袭者,少年扭头看向一直在看戏的神悬,平静地说: “不论阁下在打什么主意,恐怕都找错人了。” 神悬很强,少年显然从此刻周遭近乎恐怖的气场里察觉出来了。那种强大是可以在转瞬之间夺去船上所有人性命的超然力量。 但少年看起来也只是多了一分克制而已,并没有因此露出畏惧的模样。 一定要说的话,他看起来似乎更疑惑了。 神悬若有所思,随即唇角微勾,懒洋洋地笑起来:“哦?你觉得我在打什么主意?作为这世间最后一个姬氏子弟?” “难道我还能对姬氏不利么?”像是说起了什么十分有趣的笑话,神悬毫不掩饰地大笑起来。 “不过呢,”笑容转眼不见,神悬眨眼间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少年身边,他打量少年的脸庞,笑眯眯地说,“再加上你,就又多了一个姬氏呢。” 少年手里的剑落在地上,而他毫无所觉,眉头微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神悬:“什么叫「最后一个姬氏子弟」?” 这个世界的起源,大抵是从最初的七位神祗开始的。据说当初七神具在,世间和乐安宁,天下太平无灾。 后来七神一一陨落,清气渐消,浊气渐长,妖魔便由此而生。这些被称为「妖魔」的生物强大无比,又喜欢以人为食,性情残暴,是人类的大敌。 普通人当然是对付不了妖魔的,只有能够操纵体内源力的人才可以与妖魔对抗,消灭他们。这些通过修炼源力来消灭妖魔的人,被称作「源师」。 「源师」以七大神殿为首,统治七大神殿的家族大多是神祗后裔,源力强大,又挟血脉之威,在七神陨落后代替神祗统御境内。 姬氏,就是七神殿之一黑月神殿的主人,是个庞大无比的家族。 而姬悬,则是姬氏在源师道途上出现的巅峰。 源师和妖魔使用着同一套等级标准,分别是人级、地级、天级和神级,从低到高,其中每级又分为低、中、高三阶,神级例外,它只有半神和真神两个阶段。 ——其实在更早以前,连这两个阶段也没有,神级就是神级,哪来的半神? 半神的划分,是专门为姬悬设定的。这个一出生就拥有远超天级高阶源力的天才,又或者说怪物,在尚未及冠的时候就屡屡有人提议,把他排除出天级的行列中。 在继承黑月神殿之后,人们更是将他放在半神的位置,对那近乎非人的力量敬畏不已。 “所以,你就是「姬悬」。”听了一通这个世界人人皆知的「天才成长史」,少年简洁地得出了结论。 神悬莞尔,期待地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男人笑起来的时候总是有一种柔和与危险并存的奇异气质,这令他看起来既亲切,又让人想要远离。再联想到那「天下第一人」的头衔,剩下的大概就只有敬畏了。 但少年却像是伤眼一样移开了目光。 “我叫「百里幸」。”他说。 “呃……” “唔,没了吗?”神悬不可思议地歪了歪头。 “可以的话……”百里幸拧眉盯着神悬,像是在斟酌言辞,然而一会儿之后,他放弃了,“算了。” 神悬凝视他一会儿,并不试图探究。他转而问道:“你从前不姓「百里」吧?” 百里幸态度坦然,并没有遮掩的意思:“从前我叫「姬幸」,后来为了纪念一位朋友,才改成「百里」。” “姓不姓「姬」,很重要么?”他反问道。 这一点神悬颇为赞同:“的确。这么多年来,我都差点忘记自己也姓「姬」了。” 气氛似乎一时间变得非常和谐起来。 但百里幸知道,这只是铺垫而已。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哪怕是以他记忆里那个「姬悬」的性格,在大方地告知了一通信息之后,也只是为了问出更多而已。 少年烦躁地拧了拧眉头。 果然,下一刻。 神悬端起茶,茶雾氤氲间,面孔也变得模糊不清,唯有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冷酷地穿透雾气,停在少年的脸上。 他的声音与此相比显得十分柔和亲切,仿佛那股随时随地就会刺穿血肉的恐怖压力并不存在。 “那么,百里公子——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面对这个因为陌生而更加危险的「神悬」,百里幸顿了顿,答道:“不知道。” 他露出了回忆的神色:“在我的记忆里,我在前往常山城的路上,准备参加那一年的七殿大比……” “代表哪一殿?”神悬插话。 七殿大比,是由七神殿中的年轻子弟互相较量的一年一度的盛事,每年由各个神殿轮流举行。 百里幸说:“辉月殿。” “总之,前一刻我刚刚歇下,下一刻就已经在这里了。”他淡淡道。 神悬没有对他敷衍般的说辞多作评价,只是挑眉道:“七殿大比关乎各殿声誉,你看起来也不过十六,才过参加大比的年龄,源力又如此低微……辉月殿竟也放心么?” 百里幸沉默了一会儿,说:“并不是第一次。” “哦?” “不算这次,我已经参加了三次七殿大比。这本该是第四次,也是最后一次。”百里幸说道这里,不快地抿了抿唇,“我明明即将及冠,只是现在骨龄只有十六而已。” 「只是」、「而已」。言语间对年龄的不甘心溢于言表,对「源力低微」的评价却仿若未闻。 神悬好笑地勾了勾唇。面对少年隐隐抗拒的神情,看着那双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眸子毫不掩饰情绪,他心中的戾气竟然奇异地消融不少,对于少年身上的诸多疑点,也就这么轻描淡写地不再追问下去了。 这种不问,并不代表不在意与不怀疑。只不过对他而言,所有的阴谋和算计,都能够被轻而易举地解决,所有的隐瞒和真相,都迟早会被他亲手扒出来。 神悬只希望,最后的真相能比自己想象中更有趣一些。 又一次把长剑架在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