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把纪霆也连带着威胁,实在是过分。
纪五叔是知道这些秀才们。
自持有些功名,还有些家世背景,平日里谁都看不惯。
经年累月的读书,非但没什么长进,还颇觉得科举无望,故而纠结团伙,整日拉帮结派。
整日游荡在外,跟地痞流氓丝毫无差。
可这种事,身无功名的五叔却不能开口,毕竟他连童生都不是,只帮家里处理些铺面上的生意,一开口就落下风。
而无赖秀才们,还有很多话等着:“识相点就赶紧走,别搅和在这里面。”
“还什么天才呢,黄书生都十九了,还天才呢?真正的天才,这个年纪早就考上秀才了。”
“我当年十六就考上秀才,到底谁是天才?我们当年可是考上之后才去的州学。”
这些人噼里啪啦说了一堆,纪霆实在不耐烦,直接道:“停,叽里呱啦说一大堆,没什么意思。”
“你!!!”
纪霆不开口就算了,一开口直接能把人气死:“今年童试还未结束,真要闹得难看,你以为你的秀才身份能保住什么?”
“我爹还是进士了,该出事还不是出事了。”
???
纪霆你!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可这说得又有道理。
即便是进士,惹了其他人,也照样被冷落,何况他们。
“再说了,风水轮流转,焉知以后如何,做人还是留一线的好。”
有纪霆在这拖延时间,还有李三枝他们帮腔,捕快总算赶到。
捕快看到这些秀才就头疼,本想直接斥责对方,不要跟秀才对着干。
可再看纪霆他们,明显是刚出州试的童生,这些人也有可能成为秀才,同样不敢讲,只好两边说和,让大家各自散了。
纪霆颇有些无语。
怪不得本地秀才风气极差,都有其原因。
虽说只来了州城没多久,但他觉得用极差来形容,应该是没错的。
这么想着,纪霆还是把黄书生,以及其他人都带回家里,等事情平息了再说。
黄书生万般感谢。
他擦擦头上的汗,听李三枝问道:“那以后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么纠缠下去吧。”
今年的童试是完了。
以后呢。
黄书生跟其他两人心有余悸,开口道:“等州试结果出来,我们就回宜孟县。”
之前不离开,是害怕学政他们觉得自己不知好歹。
毕竟纪霆还有郑平他们不来,已经让学政他们颇为不满。
好在过了童试,就说自己没有天分,不如回家读书云云,算是躲过这一劫。
不出意外的话,去年被召过来的很多天才学生,都是这个打算,全都咬牙忍着。
“也是苦了你们。”李三枝叹气。
可黄书生却看向纪霆,明显欲言又止,不过此时又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
纪霆大概明白他想说什么。
那就是这次州试,他只怕有些危险。
因为黄书生已经屡次提到,学政对他不愿意来州学是不满的。
若是这些学生们在州学平安无事,成绩也不错,那就算了,无非是个学生而已,不愿意来就不来。
偏偏出了事,这种情况下,纪霆要是过了州试,岂不是打了做决策之人的脸面?
被他们召到州学,好好“教导”的天才学生们,州试成绩很一般。
拒绝来州学的纪霆,甚至郑平,州试成绩却很好。
不对比就罢了。
这对比起来,简直是在骂去年做决策之人是蠢蛋。
他们这些学生不敢笑话。
那本地士族呢?
那些士族,本就反对州学招人啊,到时候添油加醋一说的,他跟郑平,还有同样没来的另一个宜孟县童生,几乎是明摆着的炮灰。
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压他们的成绩。
压得越低越好,最好就不要上榜。
这毕竟是州试,没有乡试会试那么严苛,也没有朝廷派来的巡察使。
动点小手脚还是可以的。
纪五叔还是在考试结束两天后,才忽然明白这个道理,急匆匆去找霆哥儿,却见他已经起床读书。
“好不容易考完了,怎么不放松一下。”五叔语气带了心疼,“考试太辛苦了。”
纪霆笑:“习惯这个作息了。”
而且最近的事让他明白,读书科举之路,才刚刚开始而已。
见五叔要跟他说州试的事,明显害怕学政为了面子,压低自己的名次。
纪霆先安慰:“没事,说不定不等压分,我就落榜了。”
“呸呸呸,不要说这样的话,你的天分,那还用说。”五叔讲着,自己也没那么担忧了。
纪霆这才道:“他们应该不会那么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