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王特助说,那几个记者也是胆大包天,随便抓拍了几张模糊照片就敢胡编乱造,竟把他们太太描绘成十恶不赦的反派角色。 可惜太太天生丽质,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那些人拍来拍去,不是捕捉到她优雅从容的侧影,就是拍到她和煦如春风的微笑,最后只能悻悻然地打上马赛克。 门外传来细微的动静,江明羧同那头的王特助交代了几句:“行,我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过去打开卧室的门,一眼看到在外面转圈的江许黎。 “有事?” 江许黎没想到他会突然开门,身体变得僵硬,又强制性舒展肩膀:“有点事要问您。” 江明羧让开身子:“进来吧。” 江许黎倒也没有磨蹭,等他爸关上门,他直接问:“那个人是大伯爷吗?” 江明羧坐在卧室的皮质沙发上,此刻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疲惫,他捏了捏太阳穴:“我说过,不用管老家的那些人。” 江许黎看到父亲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就好像他突然发现无所不能的父亲也有累的时候:“我只是奇怪,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故意推人,故意让父亲在酒宴上难堪。 为什么,他不是父亲唯一的亲人吗? 在江许黎认知里,从小父母双亡的父亲是被大伯爷养大的,所以他们家的亲人只剩下大伯爷一家,本应该亲密无间,但事实却截然相反。 江明羧从不让他和老家那边联系,小时候,甚至多次将前来投奔的老家人赶走。 江明羧还是那句话:“你不用管。” 又是不用管。 一瞬间,江许黎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怒火有之,丧气有之,难过亦有之,他沉默了许久,久到下唇咬出血丝,突然开口问:“是不是和我妈有关?” 江明羧动作顿住。 江许黎抬起头,眼睛直直看着眼前这个让自己又敬又怕的男人,却坚持道:“今年暑假,我想回老家。” 刚洗完澡的金苒闭眼睡觉,突然听到隔壁的摔门声,本来昏昏欲睡的瞌睡瞬间跑了,一个翻身从床上弹起来,鬼鬼祟祟地趴到门上偷听。 然后,没有然后了。 别墅的门板隔音效果太好,除了一阵嗡嗡嗡她什么也没有听到。 金苒犹豫了会儿,最后还是决定不出去了,他们父子两人的矛盾就让他们父子俩去解决吧,自己一个后妈实在不好掺和。 第二日周五。 早晨的餐桌上,气氛古怪到金苒想忽略都没有办法忽略。 虽然父子俩很少说话,但之前还会偶尔问答几句,今天却是连眼神交流都没有了。 以至于金苒也跟着沉默,低头搅碗里的粥,她本来就有些好奇,现在看到父子俩的反常,那股按捺不住的好奇心就像有只顽皮的小猫,正用爪子一下下挠着她的心尖。 啧,这俩人到底怎么了? 江许黎没有察觉金苒一下一下偷看自己的小眼神,他没什么胃口,快速扒拉完面前的饭,一声不吭出门上学。 走的时候,把房门摔得震天响。 饭桌上只剩下两个人。 虽然昨天才发生过尴尬的乌龙,但睡过一觉后,再大的事情在成年人这儿都会翻篇,金苒看了一眼丝毫不受影响的江明羧,故意咳嗽几声引起对方注意力:“那个,小黎看着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他这样没事吧?” “没事。”江明羧语气淡淡,似乎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金苒:“……” 她更好奇了,又想着到底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两个人吵架多少也会影响她,譬如今天她都没好意思和江许黎抢糖醋排骨吃。 于是斟酌着开口:“其实,高中生正处在叛逆期,许多事情不能和他们反着来,要好好沟通。”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江明羧何等聪明,立刻明白她话里的深层含义。 不由得眼底带笑,放下筷子问:“金老师在心疼学生?” 金老师…… 金苒听着耳根发烫。 第一次在家里被喊这个称呼,有一种大街上被人喊网名的羞耻感,但表面强装镇定:“对啊,那可是我们班的数学苗子,后续“搭档”学习我还要重用他呢,你要是欺负人,我作为老师可不能放过你!” 江明羧终于忍不住低声笑起来。 男人很少笑,此刻唇角微扬,眼尾勾起一抹罕见的弧度,嗓音里还带着未散的笑意,倒是冲淡了身上的冷漠:“没什么大事,只是他想暑假里去旅游。” “咦,旅游很好啊,劳逸结合还能增长见识。”金苒面露疑惑,“不过……应该不至于为这个生气吧?”以江家的条件,别说偶尔旅游,就算常年在外度假也绰绰有余。 “倒不是钱的问题。”江明羧给她解释,“我答应可以旅游,条件是期末考必须进班级前十。” 金苒:“......”破案了。难怪那孩子不开心,谁愿意出去玩还得先拼命学习啊。 “所以这两个月还要劳烦金老师多费心。”江明羧看向金苒,毫无压力给人戴..高帽子,“学生进步了,你们老师也会高兴吧。” 呵呵。 看着江明羧那张似笑非笑的脸,金苒脑海里只剩下四个字:老奸巨猾。 她不愿意就这样轻易被对方拿捏,绞尽脑汁也要扳回一城:“这算不算报酬?” 上次她扯虎皮让家长们同意自己的教学法,欠了男人一次人情,一直没有想好怎么还回去。 江明羧笑意更深,居然真的点头:“如果他能进步,应该是我欠金老师一个人情了。” “真的?!” “千真万确。” 刹那间,金苒眼睛发亮,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 那可是江明羧的人情哎,外面那些人估计想要都要不到!何况以对方的身份地位,既然开口承诺就绝不会食言,只要她提的要求别太过分,这笔交易怎么看都稳赚不赔! 怀抱着这样的期待,金苒在学校的时候,也开始观察起江许黎的成绩。 这一观察,倒真发现了问题。 她是数学老师,平日里只关注学生的数学成绩,恰好江许黎在数学上表现优秀,以至于她一直认为对方是个全面发展的优等生。可当她和其他老师打探后,才知道少年偏科严重。 数学、物理、英语成绩很好,历史政治偏文科类的成绩较为普通,最差的是语文,金苒不止一次听到三班的语文老师抱怨,说江许黎在自己的课堂上睡觉,把人叫醒后,还扬言老师讲的是催眠曲。 金苒听到后,都深深怜爱了。 同时联想到数学课上的江许黎,虽然时常会走神,但基本上规规矩矩,不由地庆幸自己有远见之名,隔三差五投送小饼干,以至于江许黎吃人嘴短,不好意思